妈的，老子今天早上才刚换的衣服，又被师父弄湿了。
王昊就有点烦。
他总不能让师父这么一直哭吧？
“师父，你知道抽水机吗？”
付文婷被分散了注意力，点点头，“嗯！”
她本来想抬起头来的，可是现在的样子一定很丑，所以也不想把脸抬起来，就在王昊颈窝那里滚脸。
王昊问，“师父，你觉得你像不像柴油抽水机？”
付文婷颤声说，“为什么像柴油抽水机？”
王昊就跟付文婷学了一下子，“轰隆轻隆轰隆……噗哧噗哧……”
王昊一边学的时候还一边全身有节奏地抖。
反正学出来的样子跟付文婷哭的样子十分接近。
先前还在哭的付文婷，突然就笑了，“你才是抽水机！”
师父，你要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
付文婷把眼泪也在王昊的身上滚脸滚干净了，她抬起头来，转身就朝住院部走。
等到付文婷的状态调整好了，再转头看着王昊问，“你上午真的在睡回笼觉吗？”
王昊这才及时邀功，“我只是不好意思打空手来。”
“带着提成的好消息，这样来探望师父的妈妈，可能显得比较有诚意。”
付文婷又看了看王昊手里提的水果，“我妈真的不能吃水果。”
王昊说，“真的不是给阿姨买的。”
付文婷说，“你不应该叫阿姨，按辈分，你该叫师奶！”
王昊吹了吹并不存在的刘海，“那也没关系在下王日天，外号师奶杀手。”
付文婷抿抿嘴，他在想，眼前这个人，怎以可以时而成熟，时而幼稚的？
他明明浑身痞气，却总能给人一种踏实的安全感。
付文婷自己都没发现，她现在一有时间就在琢磨王昊了。
只不过又要照顾老妈，又要工作，琢磨王昊的时间有点少罢了。
等到以后全身上下多余的空间都被王昊填满后，她可能自己都会被吓一跳吧？
付妈妈五十多吧，很显老。
瘦得只剩一层皮包骨。
但是看着很温柔。
不论是看着女儿，还是看着正在给隔壁床病人和家属送水果的王昊，她的眼神都是温柔且平静的。
王昊的水果真的不是给付妈妈买的。
而是给病房里的病友和家属买的。
至于原因，付文婷还没有来得及问。
付妈妈在说，“年纪不大。”
“但是人不错。”
“长得很好看。”
“跟你很配啊！”
听前面的时候，付文婷还大大方方地在王昊的身上找共同点。
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她急忙把头低了下去，小声地嗔，“妈，他是我徒弟。”
付妈妈就像没听到似的。
就笑吟吟地看着王昊，有种说不出的喜欢和欣慰。
王昊把水果放在隔壁床位后就拖了张椅子往阿姨的身边一坐。
给付妈妈和付文婷说，“下午，我师父要去单位开个会。”
“没时间照顾你。”
“我们一会请个护工来守着你。”
“有什么要求你就跟她提。”
“不要怕麻烦，这是她的工作。”
王昊转身就出去找护工了。
付妈妈说，“你跟小王说，心意我领了，护工就不用了。”
“不要把自己累坏了。”
其实付文婷也不想找，可现在的情况发生了一点变化。
付文婷也许是想舒缓压力，悲伤无处倾诉，那么快乐就需要同人分享。
“妈，我们可以换肾了。”
不等妈妈惊讶，付文婷就把订单和提成的事情都小声在妈妈耳边说了出来。
母亲慢慢释然，脸上还有展颜的微笑。
她抚着女儿柔顺的发丝，“这些年，就是苦了你。”
付文婷抿着嘴摇着头，苦尽甘来了，就别再想着过去的辛苦，往前看吧！
医院请护工很方便，王昊只要一出门，随处可见的都是找活的护工。
不过王昊还是费了一番波折。
差不多一个小时后，才找了个把自己收拾得还算整齐的妇女进了病房。
在她脸上看不到精明和圆滑，可是一进门就先在床下检查盆子里的东西齐不齐。
眼里有活，手脚麻利。
她去打水的时候，王昊看看时间，差不多就该走了。
跟旁边的床位的就阿姨打个招呼，“我们家长辈就麻烦大家都照顾了。”
“改天再来看各位。”
旁边床的病人和家属连连摆手，表示让王昊放心去忙就是了。
等护工打了水，来给付妈妈抹的时时候，王昊才和付妈妈道了别。
付文婷突然从同病房的病人和家属的眼里看到了羡慕。
是的，他们在羡慕付文婷。
付妈妈看着门口女儿和王昊离开后的空荡。
眼神里满是不舍，不过慢慢地变成了满意，满眼都是喜极的泪……
女儿终于有人陪了，很好，很好……
……
付文婷紧紧地跟在王昊的身边问，“你是为了让病房里那位阿姨照顾我妈？”
王昊说，“尽孝这种事没有错，但是有能力了，就不能耗自己。”
“能偷闲就要偷闲。”
“让她受到更好的照顾。”
“你能抽出时间搞事业。”
“这才是良循环。”
王昊又说，“不过我对护工保姆其实是缺乏信任的。”
“跟同一个病房的病友搞搞关系，让他们帮忙看着点。”
“以便于更客观地了解阿姨的状况。”
这个时候的王昊就是成熟的，看不到玩笑，从神情到言语都很认真，且有着完美的条理和逻辑。
只是下一刻，护士站的妹子举着手里的奶茶跟王昊挥了挥，“王老师，谢谢你的奶茶。”
王昊说，“谢谢你们给我推荐的护工，改天再请你们喝奶茶。”
付文婷在护士的眼中看到了羡慕，很认真的那种。
付文婷默默地跟王昊一同走出医院，“来的时候没看你买了奶茶？”
王昊说，“我让人送来的。”
“哪些护工好用，护士心里有逼数的。”
“再加上病房病友。”
“给你全方位的双重保护。”
付文婷其实也想说，“你把自己当卫生巾吗？”
但她实在也没心情开这种玩笑。
她在想，她是从什么时候起，成了别人眼中羡慕的对象的？
付文婷说，“突然轻松了，还有点不习惯？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王昊站在酒店的面前问，“你真的不知道该干什么？”
付文婷看到酒店招牌的时候，突然哆嗦了一下子。
就这么死死地含着下唇看着酒店，也不再挪步子。
年轻的时候，总想着把最美好的一切留给爱情。
直到摔了一身的伤，碎成无数片的时候，才知道，美好的一切原来不重要，得失最重要。
付文婷突然颤声问，“王昊，我都碎成一片一片的了，你不会嫌弃我吧？”
王昊看了看师父的目光，顺着她的目光朝酒店看去，“师父，别看了，我没让你跟我去开房。”
啊？？？
付文婷突然回过神来，羞得满脸通红。
不过王昊又补了一句，“如果师父愿意让我捡的话。”
“我应该也是开心的，因为这片是我的，那片也是我的！”
这一刻，付文婷好像知道他们在羡慕什么了。
水果和奶茶，是王昊送给他们的，可是甜的是付文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