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飞鹰背着受伤的萧惊鸿回到了没有之一客栈,给萧惊鸿处理伤口。
为方便包扎,正要帮萧惊鸿把衣裳脱下,谁知脱到一半,眼前赫然出现一条女子的白色裹胸棉布缠绕在萧惊鸿的胸前。
六月飞鹰愣在原地,立即明白了什么。
眼前的这个萧兄弟,竟然是名女子。胸前肌肤胜雪......意识到不对劲,六月飞鹰的手在半空中停滞,咽了咽口水,反应过来后赶紧把萧惊鸿的衣裳扯了回去。
从小爷爷对他很是严格,他也对自己要求很高,一直洁身自好。虽然年少成名,有无数美女对他投怀送抱,都被他拒之千里。那些大多是庸脂俗粉,或看重他快雪帮帮主的名头,或看重快雪帮背后的产业,或看重他俊朗的外表,并无一人能令他动心。
他是见过爹娘之间至死不渝的美好感情,自然不愿玷污感情这种东西。再加上这些年一心忙着壮大快雪帮,东奔西走,常年与一帮大男人们打交道,根本无暇顾及儿女私情。
看着眼前的女子,想起了在蔺秋城织就的梦境之中他和冷元子无数次亲密的举动。
如果梦中的冷元子是她的话,那岂不是相当于他们在梦境之中有了肌肤之亲……六月飞鹰越想越觉得脸上发烫。
难怪之前他对眼前人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纵横江湖多年,心思敏锐的六月飞鹰又如何心中不疑?她长得要比一般男子清秀许多,细皮嫩肉的。之前种种迹象也曾令他怀疑过她是女扮男装,但是见她气概丝毫不输男子,又苦于没有证据,一直无法确定,今日终于有了一个答案。
六月飞鹰想起在巷口拐角处碰见的那名蒙面女子,难怪她和自己目光相对时会露出那诧异的眼神,还有她那单薄倔强的身形,难怪他会感觉十分熟悉。
想必是当时她正在追蔺芜,而她自己就是她口中的“二姐”。
六月飞鹰想到这,摇了摇头,有些哭笑不得。
其实早就该发现她是女儿身的,当初在陌雪原救她之时,清绝丢下一件干净的衣裳让自己给她换上。不过当时他见萧惊鸿反应太过激烈,不便勉强,只好作罢,想着等她醒来自己换。
六月飞鹰看着躺在床上的萧惊鸿,皱了皱眉头。她受了伤,若不及时处理伤口,一旦伤口恶化就难办了。
外面天色已是子时。三更半夜,医馆早已关门。人生地不熟的,这个时辰大夫不好找,更别说女大夫了。
无奈之下只能闭上眼睛,亲自动手给萧惊鸿处理、包扎伤口,给她上药。
几日后。
六月飞鹰一大早就已经将嫁妆运至城外,交代在城外接应的副帮主伯棠和数十名快雪帮弟子负责把嫁妆护送回心月楼,嘱咐伯棠将嫁妆案一事真相告知心月楼楼主楼心月,代他向楼心月致歉,并十倍奉还楼心月委托护镖的银两。
原来当初副帮主伯棠带领数十名帮中弟子出了陌雪原,负责调查嫁妆被劫一事,迟迟并无飞鸽传书捎回,六月飞鹰还担心他们失踪了。
事实上是他们行至中途,被蜀道千门中的幻门之人易容成六月飞鹰的样子骗说让他们去清心宗找匡平夏帮忙,在前往清心宗的半道上副帮主伯棠这才反应过来,那个六月飞鹰是假的。
如今看来,那个假的六月飞鹰,应是还梦城二少主花钱从幻门雇来阻挠他们查案的。
六月飞鹰在回没有之一客栈的路上,恰好经过一处叶氏软烟阁,进去买了一件女子的衣裳。然后又到叶氏软烟阁软烟阁对门的张古老胭脂铺,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影青瓜棱形粉盒。
没有之一客栈。
六月飞鹰扣手在门口轻轻敲了两下,手中捧着一件崭新的女子衣裳和一个粉盒。
萧惊鸿是在未时醒来的,醒来后发现脑袋晕晕的,不知睡了多久,听见门外有人敲门,便应声道:“进来吧。”
六月飞鹰笑了笑:“惊鸿,你醒了。”
萧惊鸿:“嗯。”
知道萧惊鸿是女子身份后,六月飞鹰虽然还是一副温柔洒脱的模样,眼神中还是藏着一丝复杂令人难以察觉的情绪,脸上还有两三分从未有过的腼腆。
萧惊鸿醒来看着自己被人包扎好的伤口,再看了看六月飞鹰手上拿着女子的衣裳和粉盒,心里明白他已经知道自己是女儿身了。
两人各自心知肚明,却又装作若无其事,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既尴尬又暧昧的气氛。
两人沉默,不知该如何开口。安静到能听见窗外蝉鸣的声音。
良久,萧惊鸿深吸了口气,不敢去看他,目光看向别处,抿了抿朱唇,终于开口问道:“是你,给我包扎的伤口?”
六月飞鹰:“嗯。”
萧惊鸿:“你,知道了?”
六月飞鹰:“嗯。”
伤口处有白玉膏的香味,应是六月飞鹰给她用了上好的白玉膏,所以醒来后伤口才没感觉到疼了。但一想到自己被他看了身子,还是胸前尴尬的位置,又想起梦中变成冷元子时和他有过各种亲密的接触,萧惊鸿羞得恨不得当成场咬舌自尽。
虽然羞得想死的心都有了,萧惊鸿脸上还是强装镇定,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说道:“你是为了救我,不怪你。”
六月飞鹰:“嗯。”
萧惊鸿伸手指了指六月飞鹰手上的东西,问:“这是给我的吗?”
六月飞鹰伸手将东西递过去给她:“嗯。”
萧惊鸿:“谢谢。”她接过衣裳和粉盒,特意避开六月飞鹰的目光,深怕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睛将自己心底看穿。
萧惊鸿:你出去吧,我要换衣裳。
六月飞鹰:“嗯。”
六月飞鹰只是应着嗯,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萧惊鸿呆呆地望着他,不知他是什么意思。每次一看他那双深邃迷人的丹凤眼,总感觉好像会一不小心被他摄去魂魄。
过了一会,六月飞鹰终于开口了,向她承诺道:“我会对你负责的。”
她被他这话吓到了,一时半会不知该怎么回答。想到大仇未报,谈何儿女私情?唯有拒绝他的好意。萧惊鸿并不知道的是,江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挤破头想要与六月飞鹰结识,就为了得他一个承诺。快雪帮势力庞大,富可敌国。他的一个承诺,胜过千两黄金。他从不轻易向人许诺,一旦许下,言出必行。所以江湖上才有“六月飞鹰一诺千金”之说。
萧惊鸿:“你不必委屈自己。都是江湖儿女,情急之下不得已而为之,我能理解。”
六月飞鹰本来表情认真严肃,却突然被萧惊鸿的话逗笑了,清脆爽朗的笑声回荡在整个房间。
他反问她:“可我不能理解,你为何会对自己这么没信心,觉得我是在委屈自己?”
萧惊鸿有些讶异地抬头,对上六月飞鹰的目光,他的眼里仿佛有一片星海,闪烁明亮。每看他眼睛一次,都会在心里不由地感慨这双眼睛十分好看,像一颗晶莹剔透的宝石。
萧惊鸿微微害羞地低下头:“不是委屈,那是什么?”
六月飞鹰笑得有些耐人寻味,鹰剑眉轻挑,故意问她:“你说呢?”
萧惊鸿感觉他故意逗自己,有些恼羞成怒:我......不知道。你笑什么!总之我现在不用你负责!
“嗯,意思是将来会要我负责。我等你,多久都不介意。”六月飞鹰沉默了会,而后抬眸浅笑,语气认真地说道。他的眼神中尽是温柔,如月光洒在湖面上。
萧惊鸿:“你……”
六月飞鹰能言善辩,萧惊鸿自知嘴笨说不过他。明明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却被他说成那个意思。
萧惊鸿:“自古男人多风流。也许我对你来说,不过是你撩拨的众多女子其中之一罢了。”
“没有之一。”六月飞鹰的眼神如冰川下的湖泊般清莹澄澈,带着肯定。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十分真诚,萧惊鸿很难不信。
他说完走了出去,顺带关上房门。
六月飞鹰出去后,萧惊鸿羞得把脸埋进被子里,心脏砰砰乱跳。他刚刚说过的话一直在她的脑袋里嗡嗡作响。
最后那四个字像烟花骤然绽放,璀璨了整个夜空。虽然烟花易冷,却在绽放的瞬间,给人心中留了下一丝温暖。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不幸的人,从小家破人亡,尝尽世间冷暖,活在世上只有报仇这一件事。不再会有人爱自己,而自己也丧失了爱人的能力。
直到方才她才发现,她不再是一具行尸走肉。她做梦也想摆脱“全阴人”悲惨的命运,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敢爱敢恨,无须再压抑自己。
感情,对她这种全阴命格的人来说,太过奢侈。敢爱敢恨,这一切必须是在大仇得报之后。现在所有的情感都得压抑着,拼命压抑着。
结语:六月飞鹰向萧惊鸿做出承诺说会对她负责,他说这话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呢?萧惊鸿后面会让他负责吗?当六月飞鹰看见换上了女装的萧惊鸿,又将会是怎样的一种反应呢?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