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总是装满了这样那样的伤痛。
不敢想,因为怕会哭。
所以状若没心没肺的日子里,我最喜欢最能做的,便是紧闭上双眼,没心没肺的笑。
笑啊,
笑啊……
笑到别人都在笑骂我笑点低。
笑到别人都说优雅的人不喜欢笑,因为笑属于低贱的人,是活的太简单的人才会碰见的事。
笑到别人每每说起我的笑容,就说那笑容特别特别的丑。
笑到--全世界都相信了,我拥有璀璨无忧无虑的童年与青春,我是在蜜罐里长大的。
我自己,也装模作样的点点头,附和、认可、信了……
虚伪很可恨吗?
嗯哼,虚伪里的我,才不在乎这个。
无所谓。--我的初心,简单到没有任何道理,只是“无所谓”这样。
你怎样想我、怎样看我,我都无所谓。
有人曾评价我说:《流星蝴蝶剑》,感觉很像你。
……我习惯着微笑的后来里,才知道,那更适合他。
我,只不过是“无感”。
因为我--无所谓。
任天堂游戏机刚刚流行起来的时候,一台游戏机要三四百元,后来才降到两百多元。
尽管四处搬家,但当学校里流行起这种新玩意“家用游戏机”时,我还是在父亲的一脸兴奋下买了一台。
父亲呢,自己也是个喜欢玩游戏的个性。
感觉他在母亲“异样”后,改变了很多。变得个性略好了些。又或者,是搬家的这处挨着他单位的地方,他感觉住的惬意。
母亲则不然,她的单位在铁西大西街,几乎钢城最西端的地方,距离这里要倒两段车,不想倒车,以母亲的走路速度,要先走出半小时路,再在乘坐长达接近一个钟头的公交车,才能到达。
在我眼里的母亲是可敬的,她为父亲牺牲了很多,不止往返三个多小时的上班路程,还有家中全部的家务,我父亲基本不干活。
尽管听说父亲因为爷爷死的早,九岁就开始陪着奶奶做家务,给弟弟妹妹和哥哥做饭吃。
但和我母亲结婚后,我几乎没见过父亲做家务过。只听说,母亲从十指不沾阳春水,到被父亲教导做饭,学会后,就是母亲一个人的工作了。
另外,母亲还有自己在所谓被人瞧不起的市政企业里的薪水微薄的工作。
没办法,三冶或钢厂,都是国企。
国家工人和一个城市政府下属的企业工人,高下立判。
--任天堂的游戏卡,我们称之为“金卡”。
这金卡可不便宜,在当时柜台里,讲究如“租书”一样的租售,比如刚开始买的游戏卡只要一两百元一张,可以换柜台里同等价位的游戏玩。
但新游戏可需要加价换取,直到柜台最高的封顶价四百二十元。
我家这样子的封顶柜台卡,有足足三张。
我后来与李勇他们玩乐需要冷却关系的日子里,都是玩任天堂游戏度过的。
他们偶尔也会白天来我家玩一小会儿,作用嘛,虚伪的人,都差不多。
什么超级玛丽、小蜜蜂、雷电、魂斗罗、古巴战争、坦克大战、洛克人、街头霸王……
我几乎玩遍了所有的游戏。
父亲喜欢陪在一边玩,两个游戏手柄共同度过了许多充满欢笑与玩乐的岁月。
会心惊胆战吗?
并不会,我玩的很开心,父亲也是。
也因共同游戏,和父亲的关系缓和不少。
当然,若以为这样就全然无风险,也只能说太稚嫩。
比如--某一天,父亲忽然抱着捕捉来的谁家养的雪白信鸽,红眼睛那种,很可爱。
他拉着我说的第一句话是:罗勇,今天我们吃鸽子肉!
说完,拿起家中的菜刀,拉着我跑出屋子,来到楼下的一处井垛子前,问我:爱吃吗?
我看向那个白鸽,白鸽的眼神是纯洁的、无辜的……我清清楚楚仿佛听见一样的,那白鸽在对我说:放心吧!我没事的,你父亲不会杀我的……
噗!
手起刀落,血喷涌出来,白鸽的脑袋不见了,成了一具尸体……
我清晰看到父亲弯下头来,微笑的瞳子里藏着又像那个半年里,诡异的审视我的眼神,像在问:你是不是能听见什么?
我木昂昂的看着他,不明所以。
流泪?怎么可能流泪。
我早说了。
既然我守护不住我珍惜的美好,那就暂时的舍弃掉。
我看你还能装多久。
……那晚,我吃鸽子肉,吃的兴高采烈。
我还能记得住,那是装满甜咸的味道。足绕梁三日,余音不绝……
瞧,我怎么可能真的敢和父亲做朋友呢?
但投其所好,我一直蛮擅长。
比如,我看到父亲喜欢玩一种叫“打麻将”的游戏,那个游戏里有类似时尚卡通换装的内容。
父亲很爱玩,我呢,已听说过“上帝禁果类笑话”,大致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我便在其后“偷瞧上帝禁果般”贪玩如此的游戏起来。
果不其然,如此的我,父亲渐渐再次放下审视,开始以“色迷心窍终无用”,将我归类为“废物”的行列。
废物就废物嘛,有什么关系,我只要活下去,都行。
不伤天害理的,活下去。满足01的骄傲,满足苟延残喘的岁月,在似水流年的时光里,活下去。
为了进一步满足父亲的“信任”,也是男孩天性的好奇,我开始“学习自我生理”。
怎么说呢……
那时候的我呀,小到还没办法真的完成它。
也不可能真的做到“言之有物”。
但有一层又一层的瘾头。
直到几个星期后的某一天,我被父亲质问:你为什么喜欢玩这种游戏。
我无言以对。
在父亲的尺度也觉得“很丢脸”的程度后,我知道,我这个“废物”的定义,已经十拿九稳。
再悄悄的几天后,及余生里,我再也没“偷瞧”过。
也许偶尔还会因为被如此的关注,而“一时兴起”的偶一为之。
但也许很多事从一开始的发生就该“下好定义”。
我是因为“有用”才有的好色。
一旦没了用处,我一丁点都不会喜欢上它。
后来别人说我早衰、肾不好、无能……
我都习惯性沉默,要么用这个小到什么也无法发生的年纪里的荒唐事,来告知我的“废物”有多么真实。
换来一句:难怪啊!
……
呵呵,是啊,难怪--呀。
--也曾有大人喜欢我,会和我说几句好听的话。
只是下场……
记忆最深的,就是我一个人去菜市场口买烤羊肉串吃。
一块钱四串,叔叔亲切的给了我五串。
父亲不知怎么出现的,很严厉的训斥我,并狠狠一把将那正烤着的串给抢来丢在地上。
接下来是争吵,父亲又暴露出那种打我和母亲的“杀气”。
只是,这一次不行了。
对方几个男人冲上来,对我父亲几仵着,就让父亲拉着我抱头鼠窜。
清晰记得我父亲在身后“保护”我逃走时,后心被人狠狠给了一凳子,就是那种小凳子。
至于我的心情?
无感。
我没有任何感觉。因为这时候的我,已经经历过被四头狼狗追逐的惨淡。
父亲回到家很气愤,拿着菜刀就冲了出去。
……那之后的故事我没参与,只后来听说,父亲喊来自己的亲弟弟(我老叔)一起去打架,把人家烧烤摊给踢翻了,我老叔抡着菜刀还把那烤串的师傅脑袋上的平头砍出几个更短的坑。
……父亲是下午傍晚回来的,说“老三正在被人追砍”,他要过去,并一手拿着铁锹一手拿着菜刀。
他脑袋已经被人打破了,流着血。
至于我三叔,他被十几个人在大街上追着砍,最后是我老婶(三叔的妻子)舍身护在身前,才挡住被砍进院的命运。
对了,那个烤串的师傅是家里大哥,刚坐完牢出来;他弟弟就是绰号“花地主”的很厉害的当地棍子。
父亲因为母亲阻拦,才算得上“幸免于难”,只在家里抱怨着什么,不去医院,要“流血流死”。
医院还是去了。
记得在医院里,我父亲缝针时,花地主的兄弟过来,没理我,对我妈嘲讽揶揄说:“诶呦?土丘子的妹妹啊。算个几把!--等他缝好针出来,继续把他(我爸)打进去,我看他今天能缝多少针!”
我老舅虽然是有两三百个兄弟。但那时候早经历过严打被公安抓,核实一切被造谣的诸如杀人等案件,多达几十件,到处都仿佛是“土丘子的弟弟妹妹”。
我老舅为此在看守所里等待审查,足一年多,就算核实清楚后无罪释放,我老舅也因为在看守所犯人床的把头睡觉,把嘴巴冻歪了。
曾经吹笛子好到钢城曲艺团都要收录他,现在,没人搭理了。
折了。是的,我老舅早在纪元八十年代初,就已经折了。
只是剩点小名气罢了。
花地主那边却不同。
我老舅也曾直言不讳的说过:尽管立山和双山只有骑车子十几分钟的距离。但立山朝着太平这个城市郊区的地方,才算我老舅的地头。
而挨着立山中心不远的双山,这一片的大棍子,传说是个“真敢杀人”的祖儿。
我老舅根本惹不起。
也不是不能惹,就是惹完最后一定会输的那种。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父亲被打,也是这一次挨打里,我知道了,父亲并非无所不能、战无不胜。
原来在家外面,他,什么都不是。
对父亲的恐惧,也慢慢有了更多理性的看待:原来父亲能打的,只有妻子和孩子。也就是女人和小孩儿。
就像“打飞机”在没用后,我几乎舍弃掉一样。
我像忽然看到了“新世界”,第一次对“社会”,有了真正意识的观念。
社会,是对我有用的。
在这里,父母也好、老舅也是,其实什么也不是。
就算一个街边烤串的叔叔,都可能是他们招惹不起的存在。
与时光同进。
在这里居住的时光,是我人生里真正意义的邻居玩伴,也是我人生里,最后一次的和邻居做朋友。
其后的搬家依然持续着。
但我已再没心情去和邻居交朋友。
我的人生,回到了,重复校园,反复如此的“贫乏”中。
在市中心那个学校里,我依然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好学生”。
成绩名列前茅,体育运动全部为优。
我善谈、爱笑。
我这一生最爱做的事,就是--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