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滕让把钱送到了教区牧师那里,请他代为捐献,同时也请牧师开一张教区的凭书。牧师看了他两眼,拿过了钱,说:“滕让,我很了解你对教会的虔诚,我会为你把钱捐献给教会的。”
牧师把凭书写好,递给滕让,说:“好了,你拿去吧。上周的祈祷会我注意到你提前两分钟离开了,以后可不能再这样。”
滕让双手接过凭书,毕恭毕敬地道:“谢谢牧师大人,谢谢牧师大人。上周是有些急事,所以我不得不提前了一点离开。以后一定不会这样,牧师大人放心。”
牧师接着叮嘱:“每次的祈祷会都是非常重要的,是我们向神表达忠贞的机会。错过了这样的机会,你对我们万能的神可就是不敬了。”
滕让鞠躬道:“牧师大人教导得是,我对神一向都是最忠诚的。我先走了。”
“愿圣光指引你。”
滕让又鞠了一躬,退了出去。
牧师把钱袋收好,转入了内室。
拿到了凭书,滕让立即跑到斯塔克城守备部队的招募点报了名。招募神选仆役的时间并不固定,报名的人会登记在名单中,各部队的士兵有需要,会到招募处来选人。神选仆役不仅是一件辛苦的工作,也是一件很危险的工作。他们除了一根棍子,没有任何其他装备。而神选仆役要跟着自己的指引士兵执行任务,参加大大小小的战斗。对于毫无防护装备的神选仆役来说,他们很容易成为敌人的目标,在战斗中伤亡。因此每过一段时间,军队中很多士兵都需要招募新的神选仆役,以补充那些死去或者失去行动力的。
得知滕让报了名,薛远图第二天抽空去了招募处。从名单中找到滕让的名字,跟招募处军官办了交接,把滕让招在了自己的名下。
从此,滕让也开始了神选仆役的生活。一开始薛远图有些不好意思让滕让干活,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让对方做杂务,照顾自己,让他很不适应。但是他也不能把滕让供起来,那样的话他招这个人来干嘛?其他士兵也会觉得不正常啊。
经过三天的别扭,薛远图下定了决心,一早起来,就把滕让招来,让他开始干一堆杂务,倒尿壶,收拾内务,给自己穿甲,磨剑,打饭,打扫营房,洗衣服,打洗脚水,洗脚,想得到的想不到的,所有事都让滕让去做。
滕让也是愣了。他刚进军营的头天,是准备放下姿态认真当一个合格的仆役的,但是薛远图内心的纠结也影响到了他,第二天他就有些松懈。现在薛远图的严厉,让他又有些不适应。不过薛远图没有给他好脸,只是冷冰冰的让他做所有的杂务。
薛远图知道,这一关必须过。如果没有严格的要求,滕让不可能有上进的机会。滕让开始了在军营中的磨练。除了做杂务,薛远图还要求滕让每天练武,武功在军队中是不可或缺的,无论是保命还是立功,都需要高超的武技才能做到。对这一点滕让倒是很接受,在练武上一点都不马虎。
对于薛远图来说,晋升成神圣哨兵,不光是收入增加了,最重要的是时间上空余了很多。有了自己的仆役,杂务不用花时间,使他在日常军务之外,有了大量的时间磨砺武艺。他继续保持着下手的姿态,向所有厉害的人虚心学习,武艺飞速提升。
时间过得很快,二月里的一天,斯塔克城西边40里盛隆村的牧师派人来报,村里有异教徒蛊惑人心,煽动民众作乱。范守义接到命令后,让薛远图先去打前站。薛远图接到命令,二话不说,带上滕让就出发。
盛隆村是一个小村子,人不多,只有100人不到。薛远图和滕让从斯塔克城西城门出城向西来到盛隆村。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村民已经暴动,五十多个暴民正在围攻村中的教堂。
薛远图远远看着,有些拿不定主意。面对五十多人,他不可能有胜算,但就这样逃回去,他担心会被别人看作是贪生怕死,一旦有这样的名声传出去,可就不好了。
正在他纠结的时候,身后传来喊杀声,四个暴民不知道从哪钻出来,向两人奔来。这下不用再纠结,只能打。薛远图吩咐滕让道:“一会趁乱你回去找队长,把这里的情况向他汇报,请他赶紧带队过来消灭这些暴民。”
滕让道:“那你呢?你不跟我一起回去?”
薛远图苦笑一声,道:“我不能跟你一起跑,你走。”
说着,薛远图拔出背着的十字剑,冷冷的向四个暴民走去,边走边喊:“你们受了异教徒的诱惑,才会做出这样造反的事情来。你们只要向牧师忏悔,还可以重回光明。赶快放下武器,否则你们将后悔莫及。”
围攻教堂的暴民听到这边的叫喊声,看到有一个圣战士,都吓了一跳,急忙派六人过来一起对付薛远图。薛远图迅速向身前的四人发动了进攻,他知道,只有在其他人赶到前先重创几个敌人,他的压力才会小一些。
他大叫一声,挥起十字剑,向敌人横扫过去。四个暴民仗着人多,平时对圣战士(其实是神圣哨兵,这些暴民分辨不出来)的恐惧暂时消失。但他们平日里连架都没打过,完全应付不了薛远图的大招,乒乒乓乓几声,两个暴民躲闪不及,被长剑砍中,惨叫连连。薛远图毫不停留,突前一步,一剑劈下,一个暴民的头被他长剑直接削去,飞上半空。
其他两个暴民哪见过这般惨烈的打斗,发一声喊,落荒而逃,那个受伤的暴民跑不动,仍蜷缩着捂着身上的汩汩冒血的伤口。薛远图手下毫不容情,回手一剑将他劈死当场。
“快走!” 他低吼一声,脚下不停,向另两个暴民冲去。暴民吓得乱跑,他追上一个,长剑刷一声劈在背上,砍出了长长的一个血口,暴民扑倒在地上。
此时,从教堂方向冲过来的六人已经冲到近前,薛远图停下脚步,双手紧握十字长剑,斜立身前,凌厉的眼神直视暴民们,沉声说道:“你们这些异教徒,受了黑暗使者的蛊惑,竟敢叛乱,实在是罪该万死。倘若现在及时醒悟,你们还可以重回光明。否则,你们将永堕黑暗。”
“哼,我们不是异教徒,卢克兰神是我们的神,但是那些牧师主教们却不给我们一条活路,他们才是异教徒,背叛了教皇。” 一个暴民叫道。
“不跟他说这么多,杀了他!” 另一个暴民不耐烦与薛远图斗嘴。
七个暴民操起手中的铁棍锄头,向薛远图打来。
经过三年的磨练,薛远图的武技得到很大提高,在整个斯塔克郡守军中可以排进前30名。他扫视一圈,向左急速踏出两步,从7人的正面脱出,长剑在身前一拖,接连击中三个暴民,虽然力量不大,但三人仍是被磕了一下,痛得叫了起来。
薛远图此时已经到了最左边,回身一记斜劈,直奔侧前的暴民而去。暴民没有受过任何打斗训练,本能地双手提起手中锄头格挡,却哪里挡得住,右肋剧痛传来,已被长剑劈在腋下,大叫一声,倒在地上。
薛远图一连又杀了两个暴民,吓得剩下的几人四下里逃散开来,一边跑,一边大叫:“快来~快来~这里有个圣战士!牛二死了!”
围攻教堂的暴民听到求救声,发现这边不对劲,一下子过来三十多人。他们拿着农具或者铁棍,向薛远图围过来。
薛远图看对方人多,在合围前,找了个空档向外冲,但是刚冲出来两步,前面又来了三个暴民,手持锄头,向他砸来。薛远图忙举剑格挡,挡住了砸向他的三把锄头。不过,这一来,他彻底被暴民们包围。三十个暴民将他围在中间,轮流攻击。敌人实在太多,薛远图虽然又砍倒了四五个暴民,但却冲不出去。他勉力支持着,把冲向他要害的攻击都格挡住,实在挡不住的就只能靠他的铠甲了 。一时间,他身上多处被打中,“砰” “砰”,板甲不断发出被敲击的声音。虽然暴民们没有重武器,但锄头的重量仍然可观,将他身上的板甲砸出了大大小小的坑。
就这样,他坚持了十多分钟,这是漫长的十几分钟,他不停的挡开四面八方向他砸来的农具和棍棒,心里焦急地思考着对策。
滕让跑回去至少要两个小时,就算范守义马上带人过来,也是四个小时之后了。
现在他这里吸引了三十多个暴民,围攻教堂的人就少。如果教堂里的人能冲出来,那他就得救了。但是听起来,教堂里的人并没有向外杀出,暴民们倒是开始放火,四周陆陆续续有房子被点燃,不少是茅草房,火势很快就漫延开来。
薛远图看不到教堂方向的情况,只能慢慢想办法向那边挪。他的双手已经多次被打中了,左臂被铁棍打中的地方,虽然骨头没有断,但是伤口在慢慢流血。他咬牙坚持着,竟然又坚持了十分钟,不过他的双手已经不听使唤了,无法再灵活的挥动他的大剑。他尽力护住自己的头,最后,他终于倒在了地上。眼角余光望去,四周全是暴民的脚和如雨点般砸下的农具。手臂上被击打的剧痛使他的意识保留着最后的一点儿清醒。
天空中,一阵风刮过,卷起漫天的黄沙,使天空为之一滞。
难道我就要死在这里了吗?薛远图心里在呼喊。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一个人留在这了。为什么当时不跟滕让一起跑回去呢?如果跑回去,就不会死在这里了。
他心里暗叹一口气,闭上眼睛:我要死在这里了?为了神圣帝国?为了神教?还是为了什么?值得吗?
他下意识把头蜷缩在胸口,双手抱头,各种棍棒劈里啪啦地向他打来,渐渐地他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