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林卫神被车夫的大嗓门吵醒。他睁开眼睛,窗外天色已朦朦亮。他爬起来,穿上鞋子,走到驿站的前厅,桌上已经放了几块面包。林卫神拿起一块面包,就着一杯水吃完,走出房间。
镇上人陆续都起来了,各家房顶烟囱上开始冒出袅袅炊烟。街道上已经有行人在走动,准备开始一天的劳作。东方的天边,朝霞早已满天,红彤彤一片,极其绚丽,不一会儿,太阳露出了一个小脸,阳光开始洒向大地,一束阳光穿过云层,平直地映射在天堂谷平原一望无际的麦田上,把本就是黄色的麦田更是照得黄澄澄一片,晃若是一个黄金之国。
林卫神爬上驿车。不一会儿,其他乘客也都就位,车夫“驾”的一声大喝,驱赶着古鲁兽向镇外而去。
驿车吱吱扭扭的离开了芙蓉镇,走上了南北的大道。车厢里,两位教士在小声说话,那个商人模样的人则在闭目养神,旁边的那个神圣哨兵则有些无聊的东张西望。林卫神不想说话,因此也闭上了眼睛假寐。
从斯塔克城到比利斯圣城的大道很平坦,不过这马车没有任何减震和缓冲的装置,因此还是颠簸得很厉害。林卫神睁开眼睛,向外边看去。西边远处是一个村庄,他记起这是石头村,在这里,也是他作为神选仆役第一次参加了战斗。
他不禁又回想起了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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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薛远图刚晋升为神圣哨兵。这让他成为了整个街坊的红人。神圣哨兵可是正式教职,他们整个街坊以前可都没有过。薛远图成了邻居年轻人的偶像。林卫神,寇利德和滕让三个发小也都一起上门祝贺,他们一起狂饮了一下午。三人一开始对薛远图报名参加神选仆役都有些看不上眼的,现在可就羡慕得不行。
滕一边喝着酒,一边说:“薛远图,你小子这运气可真好啊。人家那些神选仆役混一辈子也没出息,你这四年就当上了神圣哨兵了。”
薛远图打着哈哈说:“呵呵,是啊,运气好,运气好。”
林卫神对薛远图的经历知道得最清楚,他在旁说道:“远图这可不是运气好啊。他可是实打实拼上来的。”
寇利德道:“我们这些普通人,要升上去还是很难的啊。咱们街道之前不就有一个退休的神选仆役吗?当了一辈子神选仆役,到头来连个女人都买不起。”
成为神圣哨兵后,薛远图按惯例是可以带一个神选仆役或者侍从了。不过他需要自己招募,自己出钱。一般有钱的士兵都会招一个仆役,来帮助做各种杂务。这些杂务是非常费时费力的,有一个仆役帮忙,能够使士兵节约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用于练武和执行任务。想要在军队中成长,这是必不可少的,否则怎么跟别人竞争?这也是范守义很重视薛远图的原因。有自己的班底和可靠的部下,是在军队中站稳脚跟的重要因素。
薛远图也意识到这一点。他的目标很大,所以已经在心里筹划他的小班底。作为神圣哨兵,他可以招收一个仆役。他想动员他的这些朋友也加入到军队中,这样才能抱成一团,多立功,也都能够有更光明的前途。
薛远图给三个人都满上了酒,说:“再喝。” 他自己先一口喝干了杯中酒,等三人喝完,他继续倒满,说:“神选仆役确实很辛苦,我做了一年多仆役,所以很清楚。很多人会做一辈子的仆役,这个大家也都知道。”
他抿了一口酒,接着道:“不过,我们父辈是平民,父辈的父辈也是平民,几代人都是平民。如果还是这样下去,我们的儿子最多也就跟我们现在一样,甚至更惨。现在的物价上涨得很厉害,钱越来越不值钱,以后的日子怎么样还不好说。只有能够成为教会的一员,我们的生活才能过得更好。咱们这样的家世,除了从神选仆役开始,还真没有其他好的办法。你们说说看,还能有什么办法?”
几个人都想了一会儿,也都摇头。要真有别的好法子,谁还不去做啊,早挤破头了。
薛远图看大伙儿沉默,端起杯子劝酒,道:“来,再喝一口。”
他用杯子和其他三人都碰了碰,然后自己先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接着道:“确实没有别的办法啊。所以当初我就是义无反顾的报了名。”
“不过,现在的情况应该有所不同。至少我已经在军队中站稳了脚跟,在军队里,我们这种没有根基的人,只能靠自己干,只要我们踏踏实实做事,把武功练强,那还是有机会的。我在想,就算是我以后不在军队里干了,我这段时间里练就的这点儿功夫至少让我能够有能力自保。现在的流民和异教分子暴乱可不少啊。”
“远图哥,” 滕让说:“这神选仆役一当上,可就不能随便退出了。如果没有指引人的允许,是不得离开的啊。”
薛远图道:“既然当上了,就一直往前走,我是从来没有想过往后退的。退,退到哪里?只有往前闯才能够出人头地。”
他抿了口酒接着道:“现在有我在军队里,情况自然又有些不一样了。” 他知道,自己得给出一些承诺,才会坚定他们的信心,“有人帮助的情况是完全不一样的。你看,我的队长就一直在帮我,当然这也是我运气好,有这么一位队长帮忙。以后你们要是进了军队,我当然也会帮你们。我们只有抱成一团,才会变得更强。”
滕让说道:“远图哥,那我可以试一试吗?”
滕让的父母都不在了,他现在自己做一份工作也就能勉强糊口,是四人中最清苦的。
薛远图道:“当然可以。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可要能吃得了苦。吃不了苦,那就真是一辈子都没有办法上进的。”
滕让拍了拍胸脯,说:“吃苦肯定没问题,这个你放心。”
林卫神是他们几个里面,除了薛远图之外,混得最好的一个,他是没有决心从一个仆役做起的,寇利德则还有些犹豫。薛远图也不急,这事也得慢慢来。现在滕让下了决心,他要先把滕让招进军队中。
薛远图知道滕让没有什么积蓄,穷得也就能吃个饭,之外就几乎身无分文。他不是个吝啬之人,拿出6000圣元递给滕让,说:“你去找咱们教区的牧师,请他帮你捐献些钱给教会,再跟他说你想当神选仆役,让他给你出个凭书。然后就可以去报名。”
滕让也是第一次拿这么多钱,有些激动,他说道:“不用捐这么多吧?牧师估计都把钱私吞了。”
薛远图严肃地说:“你要相信牧师,相信我们的教会,否则你会被邪恶所引诱,最终成为异教分子的。”
滕让吓了一跳,连忙道:“是,是,我当然相信。”
薛远图想了想,道:“你请牧师帮助捐3000圣元吧。其他的你买点需要的东西,也稍微改善一下。”
滕让笑道:“行,没问题。我明天就去找牧师。”
这一场祝贺聚会直到晚上才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