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孙夫人火急火燎的让人找孙尚荣回家的时候,谁知方才打发去找孙尚荣的丫鬟来回道:“世子不在酒席上,听说是与徐御医家的公子去后院喝酒去了。”
这徐家的公子也就是徐氏的亲侄子,不学无术,和孙尚荣一些人平日里花天酒地做尽了混账事。
孙夫人眉心微皱,有些想要将儿子揪走,但又舍不得这里的热闹,权衡再三之后还是留了下来。
反正就再留会儿,应该不会耽误事的!
放下孙夫人这里的小插曲不提,此时颜清舞见签文被颜慎捡到,神色十分惶恐的说道:“父亲,这虽然是上清宫为三妹妹批的签文,但兴许它并不准呢。”
很明显的欲盖弥彰,都是千年的狐狸,谁能看不出颜清舞那点小心思……
当下金来仪闻言,义正言辞的对颜清舞道:“二小姐,你休要胡说。”
“这签文是我师兄亲手所写的批文,师兄法力无边,只在师父之下,怎么可能会不准。”
金来仪口中的师傅,正是那神通广大的国师大人了!
国师玉无尘是修道之人,当年在上清观中修行道行颇深。
后来在先帝的几位皇子之中,他一眼便看出了当时尚且不过是个闲散王爷的今上有帝王之相,后来先帝驾崩传位的就是当时所有人都想不到的献王……
再到后来,有关于国运之事上国师预言都一一应验,就连当时太子病重受伤,紫微星黯淡无光他都算到了!
后来徽宗登基,因为欣赏他的神通,之后皇室祭祀占卜都是由上清宫主持进行。
这二十年下来,上清宫迅速在天玄发展的信众无数,尤其是在长安城的氏族贵人更是对上清宫深信不疑。
有金来仪这么说,便十分坐实了佛桑是个丧门星的命格……
而此刻,提及上清宫和命格只说,原本漫不经心的傅云端也看向了佛桑和颜清舞姐妹二人。
前世他与颜清舞夫妻一场,说到底新鲜感过了情分并没有剩下多少,他始终在意的是颜清舞那未卜先知的本事。
国师可勘测国运,但喜欢留下一些玄妙难懂的预言,不像颜清舞能够具体的预测到一些朝臣或者地方发生什么变故。
现在是夺嫡的关键时候,如果能够得到颜清舞的襄助对于傅云端而言如虎添翼,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建立在颜清舞是有真本事的基础上……
众人神色迟疑不定,其中也包括那颜慎。
如果是之前颜慎看到这个预言,自然二话不说直接将佛桑关到了相府乡下庄子里,免的她出来祸害人。
但……
现在佛桑在长安城已小有名气,与长安城的贵人都有牵连,就连他最为敬重的老师都亲自送了生辰礼给她。
虽然颜慎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的是纵使她是佛桑的父亲,也不能随意处置她。
只见颜慎犹豫不决,似乎在权衡利弊着什么,颜清舞只当都到这个地步颜慎还在顾念着亲情,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暗恨。
就在这时……
原本榻上昏迷的徐氏竟然吐了一口黑血,这下将在场所有人都吓的不轻,颜慎急忙问管家:“怎么回事,大夫怎么还没来!”
大夫还没来,此时徐氏吐了口黑血后悠悠转醒,但却还有些神志不清的指着佛桑道:“快,快来人,将这个灾星赶出去,赶出去!”
她似乎是将佛桑当做了其它什么人。
一时抱厦内所有人都一阵默然,此时就连云裳都有些担心的看着佛桑。
这徐氏也真是,做为母亲就算再偏心养女,也不能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赶尽杀绝吧……
面对众人同情的目光,佛桑神色十分淡定的说道:“母亲这是神志不清说胡话呢,等大夫过来就好了。”
“不,我清醒的很……”
徐氏靠着春琴的怀中坐了起来,原本浑浊的目光此时似是真的有几分清明,看向佛桑道:“你姐姐一片孝心,为我与你父亲的病连夜抄写血经,累的差点吐血,你就不能为了我去庄子里住一段时间吗。”
她看向佛桑,神色又似带着恳求之意。
真实是好话歹话让她一个人说尽了!
佛桑眼中闪过一丝轻嘲,但徐氏这样示弱的话一出,打起了感情牌,倒是在抱厦一众人群中得到了很积极的响应。
只见那王氏忍不住了,对佛桑道:“三小姐你就应了你母亲吧,你母亲现在是病人,可受不住气。”
“就是啊,也难为你母亲之前为你隐瞒一片慈母心肠了,你做点牺牲怎么了。”
应和着王氏的,正是孙夫人……
今日相府这场风波之中,她们两个上蹿下跳,搅和的最开心了。
此时徐氏见自己的话得到了这么多人的响应,当下便直接催促门房道:“去给三小姐准备马车。”
虽然此时徐氏依旧有些神志不清,但还是一心想要将佛桑送出相府,唯恐迟则生变。
春琴闻声立即拉着佛桑的手道:“三小姐您还是走吧,免得留在这儿惹夫人生气。”
只不过春琴还没碰到佛桑,却被宋寒月给挡住了。
虽然宋寒月不喜欢佛桑触碰她,但见这些人联合起来欺负佛桑她是第一个不答应了。
根本就不用她动手,只一个眼神直接吓得春琴打了个寒颤……
这英国公府的小姐怎么如此凶悍,难怪敢在那相府撒野了。
佛桑此时根本没去管其它人的神色如何的复杂,而是波澜不惊的目光看向徐氏,反道:“那请问母亲您又曾为我做了什么?”
徐氏对上那一双清亮如雪的目光似乎是被震慑住了,神色有片刻的恍惚,但随即又被那梦靥的影子蒙蔽住了神智,咬牙道:“我生了你,这天大的恩情。”
这一刻倒是佛桑神色一恍,竟是依稀想到了前世……
她虽懦弱,却不是愚蠢至极,到了后面她不想再继续被颜清舞吸血了,她会死的!
所以她生平第一次反抗,就是想要逃……
至少在死之前,她想回到江南,死在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自己家人的身边。
但却被徐氏给抓住了。
从佛桑进入长安开始,徐氏就没想过,让她活着离开长安……
彼时的徐氏,也是用这样不屑刻薄的目光看着她,道:“你好大的胆子,竟还敢逃?你身上流着我的血,现如今只不过要你点血又怎么了?”
前世佛桑欠她们的生养之恩已经全部都还清了,这一世徐氏竟然还试图用恩情绑架她,真是可笑至极!
佛桑唇边微微勾起了一抹讥诮的笑,直接回了徐氏两个字。
“做梦。”
徐氏气的两眼翻白,又再度晕厥了过去,再度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而对面的小楼中,一双清冷的目光正将风荷园的这场闹剧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