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同一时刻的豫王府,傅云端见金嵘今日的神色有些古怪,便问道:“舅舅这是怎么了?”
不过片刻的功夫,只见金嵘的神色变了又变,最终压低声音,对傅云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怀疑:“微臣觉得,五年前那件事一直都没有过去……”
五年前,儋州之变,楚后自缢,楚家满门被流放,朝野上下为之震动。
傅云端面色微变,而金嵘看着傅云端,缓缓的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怀疑:“太子这次回长安,并非是为了选妃,很有可能就是为了楚萧回来的!”
‘轰’地一声,平地惊雷。
傅云端立即遣退了底下伺候的那些宫人,神色惊疑道:“当初是傅云徵亲自手刃了楚萧这个叛臣,若说傅云徵为了将军府的兵符回到长安我信,可为了楚家的事情,本王是不太信的……”
好不容易五年的时间过去了,世人几乎都快要忘记了那一件谋逆之事,傅云徵若是回到长安为了那桩旧事不是自毁前程么,这也太蠢了。
所以,傅云端不信!
“楚家的事情是傅云徵的死穴,现在傅云徵没有正面与我们交锋,我们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轻易拿出这张底牌。”
傅云端说到这里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浮躁不安,道:“忠勇侯在长安人不见了,看不到忠勇侯或者他的尸体,本王放心不下,必须在东宫之前找到他,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金嵘像是想到什么一般,道:“王爷,方才江雁行可曾说过什么……”
傅云端皱眉道:“舅舅是在怀疑护国公?”
金嵘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道:“当年江雁行可是与齐盛楚萧三人是结义兄弟,虽然后面他先与楚萧割袍断义,后与齐盛老死不相往来,但若是听闻齐盛有难,他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臣觉得除了盯紧齐家兄妹之外,这段时间也要紧盯着他……”
傅云端犹豫了一下,最终道:“按照舅舅的意思办,镇南军的兵符本王势在必得!”
正在说话间,只见豫王府的管家来回话,傅云端却看了金嵘一眼。
金嵘看出来傅云端是不想让自己听见什么,当下十分识趣的起身道:“若王爷没什么吩咐,我先告退了。”
傅云端微微颔首,让身边的近卫穆勤道:“替本王送送舅舅。”
金嵘起身,但却留了心眼,故意放慢了脚步,不曾想却听见管家说什么颜三小姐之类的……
又是那个颜家三小姐,金嵘不由连连皱眉,只觉得那个女人当真是红颜祸水!
管家过来正是向傅云端回了相府的事,一听佛桑从豫王府逃离后竟是上了傅云徵的马车,被他送到相府,怒极反笑道:“这颜佛桑真是不识抬举,那病秧子命不久矣,还真想做太子妃不成?”
“殿下,如今太后去行宫避暑,贵妃现在协理六宫,您若真是看上了三小姐,不如让贵妃娘娘请旨赐婚,封个侧妃,以免夜长梦多。”
谁知傅云端闻言却是轻轻摇头,道:“无妨,也无须急在这一两日。”
虽然傅云端表面上来看对颜清舞深信不疑,但显然佛桑那番话还是在他的心中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兵符到现在还没见到影子,而傅云端这里又因为佛桑的一番话,心中七上八下的。
颜清舞到底是不是天命之女?
还是说,这一切只不过是颜家为了攀附权贵,所精心编造出的一个谎言?
傅云端前世今生为了颜清舞没少费功夫,他可不想被人当傻子愚弄,所以……
他一定要等佛桑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管家见傅云端主意已定,便没再继续说什么了,顷刻后似乎是想到什么一般,向傅云端请示道:“对了,那颜相那里王爷需不需要为他求情……”
话音方落,只听傅云端冷哼一声,道:“不必了,太子既然想要一呈威风,那就由他吧……”
管家十分不解的看着傅云端,只见傅云端道:“只不过怕就怕威风没耍够,反倒是惹了父皇的疑心,最好将他重新逐回离山!”
说到这里的时候,傅云端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狠戾之色,让人不寒而栗。
只不过这一次傅云端倒是算错了,今日傅云徵如此高调的将颜慎叫去东宫听训之事,传到宫中,非但没有让徽宗不悦,反而是打消了徽宗心中的怀疑……
在众人的猜测中,消息也飞速的传回了宫中。
彼时金嵘刚因太子当街阻拦之事向徽宗告完状离开,徽宗的脸色阴沉的厉害。
因为金嵘,正好提到了楚家……
谁知相府门口竟又出了这样的事,这下就连跟在徽宗身边多年的赵公公一颗心也都悬了起来。
这稍有不慎,这太子殿下恐怕又得回离山清修了!
“听说是太子殿下送颜三小姐回去的时候,不知怎么遇到了颜家几位小姐,双方起了争执,那两位小姐不小心冒犯了太子殿下。太子一气之下,便诏了颜相去东宫听训。”
赵公公小心翼翼的回着,闻言一向对太子维护有加的徽宗,此时也不禁气道:“荒谬!”
“他是堂堂太子,一国储君,为了点儿女私情便训斥丞相,这传出去成何体统啊。”
赵公公一边给徽宗顺着气,一边道:“可不是么,这太子殿下平日里行事谨慎,性情温和,在宫中的时候连个宫婢也不曾训斥过,怎么今日这么糊涂。”
听到这话,原本怒不可遏的徽宗面色更加阴沉沉的,望着赵公公沉声道:“你的意思说,太子是存心的?他这么做,莫不是故意想落朕的脸面!”
赵公公吓得手一抖,跪在地上道:“奴婢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绝无此意啊。只是今日太子也太反常了些……”
徽宗眼中闪过一丝沉吟,道:“如何反常,说来听听?”
赵公公跟随在徽宗身边多年,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见状,他小心翼翼的觑了眼徽宗的脸色,片刻之后才道:“太子殿下体弱,就连御医都说情绪起伏不能太厉害。怎么今日前面刚为了个舞姬与金大将军起了冲突,后面又陪着颜三小姐去相府,也不知在相府听了什么动这么大的怒火,当场没发作,转而去训斥了颜相……”
说话间,只听徽宗神色缓了缓,道:“他是太子,难不成让他与一个妇人计较吗。”
“也是这颜慎糊涂,这颜家是百年世家,他又是文官之首,怎么连家中庶务都管教不好!”
“舞姬,颜佛桑……”
徽宗喃喃片刻,须臾脸色瞬间阴转晴,道:“看来今日之事,是朕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