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卖肉体换取报酬,不以性别论人生成败,以零成本入行,有幸被源源不断的钞票砸中小心脏。只要不死在床上,有客自远方来,全套服务就包君满意。
欲望都市,欲望人,无情无义,真君子。很多在大义上占理的措施落实到病灶上,直面无底深渊的一线工作者纵有豪言壮语,也不得不承认一点:他们在同人性的“善”打持久战,割韭菜,稍有不慎,自己也投敌了。
“大胡子,你的人到齐了没?”
“全落地了。”
“我在雅思性路的极限网吧发现了妖女族,不下三十只。已经通知对特部、公安局和扫黄打非小组了。”
“我们马上就到。”
刘强叼着一根烟,驻足观望踏进网吧的食肉动物,他们的精气神已经不足以维持正常人的生命活动。
“嗯?”
“特调局,业内的权威,其下属的希望公会以保护兽化人、维护社会秩序为目标。公会的副会长卫利群和你一样,都是狼人,我也认识很多狼人朋友。只不过,你是最特别的一个。”
“我?”
“从小到大,没有狼化过吧?”
仇一笑向后撤了两步,张大嘴巴,迷惑的小眼神仿佛在循环播放“你怎么知道”的两秒钟的影像。
“你可以光芒万丈,只要你想。”
刘强有意在他的心里埋下一粒种子,无意于种子是否能顺人心意,长成谁期盼的模样。玄之又玄的你啊,我明了使命,你且看着。
“车。”
两辆印有“好事上门”四个大字的白色货车停在离网吧两百米开外的空地上。大胡子远远地打了个招呼,命令身后的两百个手下围住网吧。
“打仗来了?”
“震慑宵小。”
大胡子弯曲手肘,前臂指地,手指紧闭,从身后向前方摆动,只见两名战士破门而入,大胡子带头,一百名战士有序进场。
“看看去。”
刘强跨过门槛,瞄了一眼,好家伙,麻醉枪无差别射击,管你是谁,先倒地再说有的没的。一个妖女族挣脱男人的怀抱,扑向大胡子,只见他不紧不慢地掏出电棍,去个墩的。
“兄弟们,多电几下。”
“听见了没?往死里电。”
“暴力执法……告你们。”
“还有力气说话。继续!”
仇一笑心了话说,乖乖的,体制内的一帮悍匪!
“他们的风格比较自由洒脱。”刘强睁眼说瞎话,“人还是很友善的。”
对敌人的仁慈是对自己的不友好。怪物杀手有人情味儿,被情感蒙蔽眼睛,那就忒不靠谱了。
三十七个妖女族七扭八歪的,身体一抽一抽的,陪同黄白相间的卫生纸和被原始的冲动反复撕扯过的衣服,躺在被踩踏无数次却仍无怨无悔地践行使命的流血的大地。
五十几个欲求不满的普通男人也睡着了,麻醉剂夹在肉里却不急着挣脱束缚,似乎在说:“我们可比电棍那缺德玩意儿善良多了。”
把观察者的角度切到晚来一步的兄弟单位,显而易见的一件事就是他们只能用沉默回应一片狼藉。
网吧老板蠕动,试图用小拇指勾住一个领导模样的警察的皮鞋,哎呀,对方往后撤了一步。
“领导。他们暴力执法,抓……”不识大人物的他以为这帮“土匪”是扫黄支队的人。
“他们有这个权力。”
“哎,不是,法律何在?”
“法律解释不了这个问题。”这位领导心了话说,我们真没法管人家,还得靠着这棵大树,在社会环境上搞出“好,更好,特别好”的成绩。
涉黄人员被押去看守所,妖女族被带到特调局的小黑屋审讯,对特部和公安机关必须派一至五个部员和刑警监督并参与其中。
大胡子临走时瞪了一眼打小报告的老板,把他吓得尿了裤子,笑道:“惜命,做点正经生意。”
“饿了吧,一块儿吃点去。”刘强见仇一笑的头微微摇动,肚子咕噜咕噜响,来了一句,“有个狼人老头儿也要来,他是你父亲的朋友,还抱过你。”
仇一笑好一阵子思索,想起了某人模糊的脸,一抻就掉的山羊胡子,犹豫再三,选择跟上去瞧瞧,殊不知,这个选择将改变他的人生。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边儿,刘强带着某个在人生这场电影里能挑起男一号的大梁的傻子,去见同类里的成功人士,一个真正跨越阶级的泥腿子。事务所的其他几位能人异士又接到了一个富人的委托。
“家里闹鬼,十有八九,心里有鬼。”
“哎,绝对主义搞不得。人家把预付款都发过了,看看又何妨?”
“你个偷包的,怎么老跟我抬杠?”
“又拿老眼光看人,我可是伟大事业的接班人。”
李子楠剜了一眼开启日常斗嘴模式的三鲜和雪夜,挂上优雅又不失杀伤力的笑容,熟练地让两人闭口不言。
吴乐从饮水机的出水口接了一杯热水,抿了一小口,忽听手机发出“嘀嗒”的提示音,打眼观瞧,刘强发了一段语音。
他把声音调到最大,播放语音,让屋子里的所有人都能听到。
“我去找特调局的领导唠会儿嗑。三鲜带队。”
雪夜拍三鲜的肩膀,老用力了,换来他故作扬眉吐气的幼稚行为,子楠这么认为。
说做就做,不要犹豫。四人一车一路火花带闪电,赶到富人区,下车便见一个熟人。朴一生正遛狗呢。
“老朴,又帅了啊。”
“您各位又来了。怎么着,谁家这么倒霉?”
“听你这话,怪事儿不少。”
“嗨。坟地上盖房子,找麻烦。”朴一生作为大地震的幸存者,总觉C市阴盛阳衰。
一个面白如玉、四肢修长的小伙子打断了谈话:“你们是零号事务所的吧,请跟我来。”
朴管家一见来人,嚯,眼睛直闪光。
小伙子被他不正经的小眼神整得一头雾水,出于礼貌,问候一下:“身子骨还硬朗啊?”
“去。听着不像好话。”朴一生低头问狗:“我能长命百岁,你信不信?”
狗张了张口,又闭口不言。
“你个小东西还知道天机不可泄露。走吧,小曹。”他唱道,“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凭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