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本书讲了玄之又玄的“天道”，反而劝人脚踏实地。听了老祖宗的几堂课，念了几本经，嘟囔几遍“阿弥陀佛”，境界上去了不少吧，治病又害人的大道理怎么就让人觉得自己成高人了？天机不可泄露，轮不到一个凡夫俗子泄密。
曾经有人说过一句话：“思想可以出世，身体必须入世。”初听便觉其言裨益终生，三思后才知矛和盾同归于尽。思想与身体，精神与物质，直接的冲突，平衡，失衡，孤独，以上是零碎，怎么拼，不用学。
我会说些高深莫测的话，子楠也是如此，但我们在本质上只是两个小人物。特殊的是我有信心也有能力除掉某个大人物而全身而退，万物皆为刀，无意惹尘埃的一句话结恶果。
“老三，加一碗面。”
“得嘞。”
一梯队香菜闷了一大口番茄汤，敲锣又打鼓。大胡子打了一个饱嗝，撕下纸巾，擦了擦嘴角，抹去一条红色的波浪线。
“吴乐问了我一个问题。”他回头冲着正在切西红柿的老三向下竖起大拇指，换来一句“去你的吧”，心满意足地咂嘴。
“保卫者的中上层是否全烂了？”抬眼便见一个穿着白纱裙子的女孩，老三的小女儿天天，无忧无虑地蹦蹦跳跳。
“谁家的小姑娘，又漂亮了啊。”心口的疼痛减轻到可以忍受的程度，小刀依旧不知疲倦地剌着我的心，肉，灵魂。
“刘强叔叔又帅了。不像好人的爷爷，嗯，不认识。”这一刻，蓬松轻盈的花苞盘发，呆萌呆萌的齐刘海，为皑皑白雪送去了雪橇。
“天天快过来。别理那个妻管严。”老三的声音刺穿了他的心。
“这闺女，眼神不咋的。真随他。”装作满不在乎地四处张望，实则在精神世界与老三大战几百回合，他努了努嘴。
“请说。”同老三对视一眼，我手指抖了三下。
“上层需要大换血，中层需要唐仁杰这样的人。”许是想到了臭水沟里的石头，他喃喃细语，“他想往上爬，排挤异己，向各方投资，但难能可贵的是他敢办事，能办实事，成大事。”
“你很欣赏他。”从铁壶里倒出一弯水，我右手半握杯子，含两颗胶囊，就着水寻病灶而去。
“我反感这样的人，但不得不承认，多几个唐仁杰，保卫者会活下去。”
大胡子早已对保卫者生出了特别的感情，只能在远处观望它却不希望它倒塌。他留下了几个好手，功利心无时无刻不外露、很好掌控的年轻人。这几个不是他的人，也不属于任何一派，唐仁杰会用好他们的。
中心城。零号酒吧。
酒吧还是那个闲人勿扰的静地，酒保不是那个时常沉默不语的扑克脸了。许是摆脱了那副老面孔，迎来了一个能说会道的新酒保，怪物杀手们拉着他吹牛皮、侃大山、称兄道弟。蒋三也同两个熟人聊得喜笑颜开。
“老弟，哥哥我听说你被保卫者看上了。”
“之前大脑过热，说了一些胡话，你可不要放在心上嗷。”
“嗨，咱们谁跟谁啊。”蒋三满脸堆笑，揉搓双手，说道，“几位哥哥说的对，原则在金钱面前一文不值，大家都如此，我没必要与规则相抗衡。”
“老弟说的好。来，大家干一杯。”
八个红酒杯从各个方向缓缓向中心移动，快者慢，慢者快，跟风者看眼色行事，醋酸瓶在地底埋着。蒋三故意把酒杯放低，碰杯，两人捋着胡须微笑不语，两人面无表情，一人喜形于色。
“三哥，需要我了，吱应一声，随叫随到。”微笑的两人瞥了一眼开口讲话的年轻人。
“在座的都是自己人，互通有无是应该的嘛。”两人对视一眼、微微点头，两人陪笑，一人咧嘴干笑。
“这世上有一门武功，笑里藏刀，杀人于无形。我天性愚钝，不识英雄好汉，练不会此等绝世神功。”无相的乞丐倚在酒吧外墙，模糊不清的外表，琢磨不透的心思。
中心城。刘强家。
赵四瞥了一眼卫生间，王勇不知道吃了什么脏东西呕吐不止。引起他注意的是这小子似乎练就了什么绝世武功，力气、学习能力、恢复能力有了异常的波动。
“在不定中寻找有定，见多了，也就免疫了。”他只能自我安慰了。很多人都变了，自愿成为某种具体事物的奴隶，而非同抽象存在平等对话的浪子。
“陪我聊会天吧。”宏亮之声好似千年钟，眼前所见化作光团上了云端。天、地白了，人不变旧颜色。
“看见了什么？”钟声透过层层云团，传到芸芸众生耳边，而贪、嗔、痴、慢、疑为其闭上了耳。
赵四闭上双眼。孩童在吵闹，夫妻在吵架，精神病人自娱自乐。哲人在做梦，多少人白日做梦，周公解不了梦。
呼，高高在上的神失了人的敬仰，成了狂妄自大的魔。佛祖舍了金身，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向芸芸众生道了一声“贪”。修道的老山羊吹着电风扇，啃着窝窝头，痞里痞气地告诫不成器的弟子：“我们不是山中人，而是假道士。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狂人，大逆不道，也循了道。满天神、佛、魔由心生，由心灭。”他捂着脑袋，双目空洞无神。无形的力量压向他的脊梁，而脊梁弯不下去，一黑一白旋转腾挪。
“你，看见什么了？”
“什么也没看见。”
赵四睁开双眼，晕眩感、无力感、失重感、撕裂感不约而同地袭来。他强稳心神，又瞥了一眼卫生间。
此时的卫生间，没有马桶的冲水声，见不到魑魅魍魉。王勇痴迷地望着钻出肉身的尖刺和异常凸出的紫红色的血管，在十几秒后，抽了自己一巴掌，尖刺缩了回去，血管不再张扬。
他摇头苦笑。老头儿，你没看错，我是个弱者。神的力量啊，致命毒药，去特么的老天爷。哦，对，不忘初心，牢记使命，我还有机会成为强者。
幻术师，红色三角标注的002号神秘生物，第一任长老会的头几号人物，同它平等交流过的大智慧者，视其为无相者。它是浪子，是乞丐，也是医生。
“您不在天上、地上，也不在心中，从未来过，又确实在听。”
“我只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长大了，思想看似精深了，实则没有一点长进。我的使命是惹人一笑，你们的使命是在平衡中发展，在开放下共赢。这不是一代两代人能完成的，也不会一帆风顺。尽人事，听天命，华夏人有句话，我非常喜欢，不忘初心，牢记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