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着爆米花,观看外国的超级英雄电影,个人英雄主义拼凑出来的强大集体在孩童的心中就是能与神明平等对话的存在。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们是普通人,道德难免有瑕疵的人。我们没有超能力,拯救不了世界,世界也不需要拯救,灰色一直是背景颜色。
这个世界的海不同于对着屏幕码字的船长、喜欢看书的水手所遨游的碧海。海里有各种怪物,四处漂着尸骸和镜子碎片,我会喘不过气,但幸运的是,一帮在天命指引下与我不期而遇的爷们和姐姐,伴着我呼吸困难。
我很少化身独狼与敌对生物搏命,借集体的势,以最小的损失,得更大的利。
“弑神”小队是个敢打敢拼的小集体,当然,军事主官必须是唐仁杰或老大叔,两个人都不是纯粹的工具主义者。B队只有六个人,但六个单兵作战能力不亚于特种兵的人在专业化训练和血雨腥风下互相磨合,队伍的破坏力不可小觑。
“根据机械昆虫传来的影像和数据,地下实验基地共三层。负一层共有一千五百六十八个活体容器和五十六名武装分子,五人一组在各自区域巡逻,四名安保人员在铁架上巡逻,两名安保人员在监控室里。”B队里唯一的女成员坐在铁椅上,手指快速又平稳地落在电脑按键上。
“负二层共有一百二十人,六十九人在实验室里,其中六十人被绑在床上,九人为研究人员。实验室外,十一名武装人员巡逻,四十人被关在集体监狱里。负三层发现四只斩首者、两百六十五只变异犬、一百一十三只撕裂者和三百四十九只活体。”
“我们负责负一层的敌人。你们去二层控制所有研究人员。”老大叔同我碰了碰拳,快速浏览一遍电脑屏幕上罗列的人物信息,低声补充道:“对方是红芯安保公司的人,可以使用任何手段。”
我点了点头。泛出银色光泽的金属鞘封印不了热衷于制造杀戮的弯刀。
红芯安保公司,总部位于C市,服务广受好评,没人能在其安保团队的面前上演一场“虎口拔牙”的戏码并全身而退。董事长的名字,王乾。嘶,王勇的父亲也叫王乾。
想到这儿,无形的闪电击中我的心脏,电流声嗡嗡作响。我向离我有六米远的蒋三招了招手,右眼谛视楼梯口的一张海报,狼假寐。
“那张海报怎么样?”狼睁开了眼睛,亮出了钢牙锯齿。
蒋三扫视了周围,眉头一皱,摸了摸我的脑门,寒气刺骨。
“没发烧啊?”他搓了三下手,顺着我的视线斜视楼梯口的混凝土墙。
“眼花了。”我轻揉突出来的眉骨,凝视着狼,眄视着我、身影渐渐模糊直至一声嘶吼才化作一团黑雾被微风一点而散的谜,正色道:“王勇怎么没来?”
“哦,他啊,被王老爷子叫走了。”他瞪着眼睛,喃喃细语,“这差事,弄不好,把命搁下,回去也好。”
“你上回告诉我,他父亲是开超市的?”启东和金龙集结队伍,换上了保卫者的黑色制服,全副武装,步伐矫健。
“记性是不如以前了。”蒋三取出手枪,枪口朝向斜上方,卸下弹匣,打开保险,拉套筒向后,笑道:“王家,红芯安保,定海神针。”
复位套筒,装上弹匣,关上保险,他从胸前的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亲吻照片上一个小男孩的额头,不动声色地把照片放了回去。
我检查了一下合金护具,顿感口干舌燥。
老大叔已经带队潜入一层的“厨房”了,蒋三和赵四配合“弑神”小队解决流动哨。
“电力系统已被破坏,我们从最右边靠近电梯口,会遭遇十几个‘红芯’的硬茬子。”
金龙捋了捋山羊胡子,拉动枪铨,大笑道:“硬茬子,我们喜欢。”
中心城外。一间靠海的别墅。
王勇,在两个黑衣人的指引下,五迷三道地通过别墅前的草绿色迷宫,发自内心地感慨:“老头儿够闲的嗬。”
迷宫后,两座假山,色彩斑斓的石头一块踏着一块,山前的小池塘里,眼睛闪着红色光芒、体积异常硕大的无名鱼嗅到了食物的美味,急不可耐地张开嘴,露出沾染了血红色的锋利的牙齿。灰暗的水花乱溅。
王勇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别墅的金属门自动向上移动,门上的红色五角星色调暗淡无光。
“‘红芯’恭候少爷回家。主人在二楼等您。”空灵之音在耳边洗涤着他的心灵。
瞳孔放大,红润的嘴凹成一个不协调的椭圆,他用沉默掩饰如同无头苍蝇的心,盲目地跟着一个陌生的白衣老者,毫无准备地走近未知的黑洞。
中心城。精神病院。
我靠在容器后,闭上眼睛,右手握紧弯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压抑着人类对于黑暗的恐惧,翻身,右手向斜上方劈砍,白花花的脑子不情不愿地暴露在别人眼中。
令我微微吃惊的是,面前这个“红芯”的硬茬子,脑袋没了一小半,面色冷漠地掏出手枪,右手食指搭在扳机上。弯刀如闪电般向前划去,五根手指有先有后地踏着血点,脑浆飞溅,鲜血如喷泉般洒下。我扶住对方将倒的身体,拉进阴影中。
我从左面绕过容器,身体紧贴一个操作台。容器里,一只蜷缩着身子的小活尸沉睡。操作台前面,一名安保人员被长刀刺穿了胸膛,一名特调局战士捂着扭曲的手臂,费力地把尸体拖入阴影里,另一名战士轻手轻脚地靠过来,观察了十几秒,拉起他的胳膊,正骨复位。牙关紧闭了几十秒,他微张开嘴,吐出了一口气。
两名安保人员在他们附近停住脚,鼻子微动。一把长刀从身后刺穿一个人的胸膛,另一个人侧身躲过偷袭,用拳头重击一名战士的头部。战士用双臂护住头部,飞了出去,撞在容器上。
正上方的铁架,两个持枪壮汉闻声向左下方观望。老大叔和一个队员扣动消音手枪的扳机,对方眉心中弹,却屹立不倒。赵四从后面现身,挥舞长刀,两颗人头落地。
左下方,金龙拧断安保人员的脖子。一把匕首插入他的大腿。吃痛,他松开了手,拔出匕首,诧异地睁大双眼,只见脖骨断裂的人歪着头,笑吟吟地盯着他,张嘴正欲说话,被弯刀砍飞了脑袋。胸膛被刺穿的人摇晃了一下手臂,被同一把长刀切去了脑袋。
“启东,兄弟们没事吧。”眉头紧锁,我扶起被撞飞倒在地上的战士。
“轻伤,下不了火线。”启东从前方轻手轻脚地靠过来,抹了抹嘴角的鲜血,轻声细语,“改造人,‘红芯’有大问题。”
我点了点头,矮下身子,越过一具又一具尸体,蹑手蹑脚地来到通往实验室的钢门。蒙上黑布,我把一小袋在关键时候可依靠的粉尘均匀地洒在密码锁上,借着强光手电筒的光亮逮住了隐藏在阴影中的指纹,输入“020”,门自动向内开出一个小口。
我扭头,右眼望见启东和金龙带着队伍迅速地来到门口,一名战士左手举着盾牌,右手持枪,推门而入,金龙和另一名战士迅速跟进。
低头看了一眼时间,三时九分。
“爹,这房子豁亮。”王勇摸了摸挂在墙上的画,笑道:“狼假寐,栩栩如生。”
王乾敲了敲拐杖,厉声喊道:“给我过来!”
他闻言缩了缩脖子,迈着小碎步,低头靠了过去。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平生最敬佩的人犯了不可弥补的错,你会怎么做?”
“您……我会劝他伏法。”
“说真话。”王乾眯起了眼睛,贪婪、真善美在狼的双眼里拼杀得你死我活。
“视而不见。遵循本心,我甚至会包庇怹。”他抬头,死死地盯着对方,说道:“您到底出什么事了?”
王乾睁开双眼,红光迸射而出,怪笑道:“神的力量,太美妙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