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囚狱。
黑暗吞噬每个角落,对于镜流这样的强者,囚牢都是独立空间,长宽高十米的正方形密闭牢狱。
“师祖。”
彦卿握住腰间的长剑,恭敬行礼。
“景元派你来的?”
镜流盘膝,双眼闭合,始终没有睁开。
“不是,是我自己想要拜访师祖。”
彦卿心中愧疚,他此次前来只为道歉,自从知道镜流是景元的师父,是他师祖后,每每想到之前对她老人家不敬的言行就感到十分愧疚,于是他特地前来请求原谅。
“想到师祖还没吃饭,彦卿特地带了些食物和水,请师祖笑纳。”
彦卿走上前将手里的食物放在镜流面前,后者仿佛和黑暗融在一起,彦卿始终看不到师祖的面容。
他心中紧张,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
“之前我多有冒犯,若是那里惹的您不高兴,还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的冒犯。”
沉默。
黑暗像一把巨大的手掌握彦卿的喉咙,就连呼吸都觉得困难,要不是他看见镜流就在他面前,不然他以为前方只是空气,根本感受不到任何气息,哪怕是呼吸亦或心跳。
良久,镜流终于说话了,但她依旧没有抬头,也没有睁开眼睛。
“你小小年纪为何踏上习剑之路。”
镜流对眼前这个小弟弟或者说徒孙的冒犯根本就没当回事,自顾自的问说。
彦卿一怔,师祖的突然提问让他有些不知所措,既然没有提他之前的事,要么是原谅他,要么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他心中一喜,就当师祖原谅他了,于是认真思索片刻,缓缓说道。
“起初,是听将军谈到前代剑首,也就是师祖的故事。”
“说您孤剑披靡,所向无敌。”
彦卿对将军的评价十分认可,他在第一次遇到师祖时,就见识到了她强大之处,不光是自身的实力,还有那股孤勇前行的气势。
也对,当今恐怕只有师祖那惊艳的一剑可以逼的我彦卿全力以赴,输给师祖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我心中憧憬,想着自己总有一天也要摘得剑首头衔!”
彦卿目光炙热,看向师祖时不由充满尊敬和一点点羡慕。
“所以,是为了声名?”
“也许是要回应将军的期许,报答他的授艺之恩。”
彦卿抬起胸膛。
“若没有将军的栽培,又怎会有如今的我?”
“如此,是为了情谊?”
镜流反问。
彦卿摇摇头,看向远处。
“不止这些。有朝一日,我会随云骑兄弟一同出征,为罗浮保驾护航,斩敌平难。”
“尽忠联盟,巡猎四方,才不枉我一身本事。”
“到头来,是为了忠义。”
平静的声音在黑暗的囚牢里回荡。
“师祖,那您又是为何挥剑呢?”
彦卿没有从镜流的表情中看到预想到的欣慰,而是如一汪清泉般的平静,没有掀起丝毫波澜。
他有些失望,但更多的则是好奇。
“我也曾为名缰利锁所困,为情义忠诚驻足。”
“但。”
镜流睁开赤红双眸看着前方,在墙壁投射两道猩红的光芒,彦卿一时间被师祖气势所震,不由向后退去一步。
“它们最终都离持剑而去!”
镜流一步步逼近彦卿,清晰的声音在他耳旁炸开。
“因为剑就是剑,断绝生死之器!”
“它如此纯粹,容不下外物消磨。”
彦卿动容,他不明白师祖为何突然性情大变。
他听不懂,但大受震撼。
“唯有踏过嗔忿火途,怪贪刀途,愚痴血途,斩尽一切阻碍……”
“你才能明白自己为何而挥剑。”
镜流的声音像一道惊雷在彦卿心里炸开,他没有瞬间的顿悟,但他隐隐有一丝明白师祖的意思。
“明白了吗,未来的剑首。”
彦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猛地抬头,迎向那双冷酷铁血的双眸。
……
幽囚狱的另一个独立空间,魈有幸也想有独处的实力。
都说无边的黑暗可以吞噬人的任何感知和情绪,可以让意志坚定的人在感受不到时间,光线,声音的情况下崩溃,甚至自杀了结一生。
但这对魈来说,一切都刚刚好。
“难得的清静。”
魈盘腿坐在中间,神经在这一刻全然放松下来,好久没有如此惬意的呼吸空气了。
自从来到罗浮的那一刻起,他每时每刻都处在被动的环境,一个又一个麻烦接踵而至,就连中途的休息,他也要暗中提防随时到来的危险。
如今,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幽囚狱,嗯,是个不错的地方。
密闭,无人,安静。
作为仙人,他可以长时间不用进食,所以守卫第一次进来的时候就盯着他以后不必再来。
守卫听后十分诧异,要知道关在独立空间里的人,时间一长精神多少都会失常,他们渴望食物,渴望阳光,也渴望见到人,甚至与人对话。
但眼前接触的此人,在密闭空间里呆了足足三天,居然没有丝毫不适,甚至不让他进来,就好像打扰魈的清静一样。
守卫神色古怪,但想到能够关在这里的人,都是大有来头的人,与常人不同才正常,于是摇摇头端着饭走出去,甚至心中泛起好奇,这人能够在这里待多久呢?
魈将腰间的面具取下,拿在面前正视,恍惚间面具的眼色开始变化,或红,或青……
他叹口气,夜叉五人,已逝其四,有时候魈觉得他们就在他身边,随他一同守护璃月。
如今,最后一位夜叉也从璃月消失,五夜叉将永远成为一个遥不可及的传说。
魈将面具反转过来,戴在脸上,不知为何,他感到更加放松,似乎带上面具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戴着鬼头面具的魈抬头,双眼睁开,目视前方。
一秒,两秒,三秒……
“呵呵,不愧是能够惊动帝弓司命的人,果然有些本事。”
雾气涌动,一个身披纯黑衣袍的男子慢慢走近,他整个人笼罩在黑袍下,看不清任何表情。
“能够轻易抵达幽囚狱的,想来在罗浮的地位不低,可你的表现却像一个无足轻重的鼠辈。”
“何不露出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