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总笑意吟吟的摆手道:“老爷子过世前就喜欢这些,他看中的应该差不了,齐先生如果喜欢,不妨开个价?”
齐先生眉头微微一皱,看向旁边的汪总,见对方点头,他思忖片刻道:
“尺幅到底还是小了些,3万块要是能让,我就请了。”
(金农真迹行情很高,2014年一幅墨梅立轴,纵117公分,横43.6公分,拍出5380万的天价。
文中描述这幅,纵约60公分,横约48公分,当然这是98年,文物刚开始大火之时。)
章总摇了摇头道:“这个价格太低了,先生再抬抬。”
赵源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齐先生和汪总的身上,刚刚齐先生在介绍金农时,他总感觉有些不自然,
就像是提前组织好的语言,不像是随意脱口而出的。
他再次明悟,这个老齐也是个棒槌,他并不是真的懂画,之所以此刻说的头头是道,敢情都是之前准备好的稿子,演戏呢!
赵源见刘总有些跃跃欲试,想到对方的三千块谢仪,还是主动开口道:“我看这不像是金农先生的真迹。”
听到此话,齐先生和章总的面上皆是一僵,不过出奇的两人也只是看了一眼赵源,
并没有理会,更没有反驳,好像没听到他的话。
齐先生赶忙开口道:“3万低了,那我就再加一口吧,4万怎么样?”
章总依旧摇头,看向刘广隆道:“刘总怎么看?”
刘广隆也压根没把赵源的两次提醒当回事,对着齐先生一抱拳道:“那我就不好意思了,毕竟这幅画我也着实是喜欢。”
见齐先生变脸,他再度扭头对章总道:“我出5万怎么样?”
不等章总回复,一边的汪总不满道:“可别欺负我们外地人,几万块也不是拿不出,我出6万。”
见两边杠上了,赵源也就懒得再管,他走到季心妍边上道:“走,我俩出去看看花草。”
季心妍正津津有味的看着双方竞价,听赵源说看花草,面上微红还是点头答应了。
等到两人再度回来时,就见刘广隆正咧着大嘴对齐汪两人抱拳笑道:“多谢二位高抬贵手。”
齐先生叹了口气,汪总则是一脸的不忿,章总正打算收起卷轴,赵源赶忙主动上前帮忙。
待卷轴再次入盒,章总对刘广隆道:“刘总见谅,我这下午就要走,还是现金交易吧,这11万,要不我们先交付?”
听到11万的价格,赵源心中暗叹,不过他也没再说什么。
他也明白,这一刻再说得多,得罪齐章等人无所谓,说不得还会得罪刘广隆。
他倒不是怕得罪这几人,主要是老刘如果一不乐意,甩他三千让他现在回去,他之后的计划就泡汤了。
刘广隆对外边喊了一声,片刻车里的司机就拎着一个箱子走了下来。
看到箱中的钱,章齐几人的目光中贪婪一闪即逝。
一手钱一手货交易完毕,刘广隆倒是主动催促道:“章总,打开下一幅瞧瞧。”
章总见赵源主动帮忙,面上显露一丝不喜,但此刻小不忍乱大谋,他还刻意抬头对着赵源微微一笑。
这是一轴长卷,在国画中属于非常大的尺幅了,桌面根本盛不下卷轴完全打开。
但赵源只要看到此画一角,就知真作是什么样子,因为此画二师父经常仿作,当然仅从展开的部分来看,可比二师父仿作的要高明得多。
他心中不由暗叹,如果这是真迹,那可真是不得了,誉为国宝丝毫不为过。
画中乃是山水,绢本,设色,目前展开的横长约有一米五左右,纵约55公分,看轴上留存的厚度,至少还有一半的画面未及展开。
此卷真正的长度,纵55.6公分,横足有323.2公分,二师父画时,和他说了关于此画的所有特征。
他不及细看,就立马开口道:“这就假的厉害了,宋朝的绢根本不是这样的,我老师说,
宋朝的绢是经线双丝,纬线单丝汇织而成,但这个绢经纬线都是双丝。
齐先生,这肯定是假的,不信我打电话叫我老师来一趟。”
此话一出,章总的面上顿时黑了下来,但他没有急着辩驳,而是与齐先生快速的眼神交流一番。
齐先生面上的郁怒也是快速消失,微微一笑道:“小伙子还算多少懂点,看来没有和你老师白学。
我们都忙,否则还真要看看你老师是何方高人,不错,这是一副仿作。”
接着又看向章总道:“你父亲这副画可是打了眼,仿的也就一般,我们看下一幅吧。”
“齐先生,这是仿的?”刘广隆还不信邪的问了一句。
“确实是仿作,今天咱虽然是竞争对手,但真就是真,假就是假,这点品性我还是有的。”
说此话时,他心中都在滴血啊,本想拿这幅画,好好宰刘广隆呢,
但现在明显是不行了,如果坚持说是真的,那小伙子说不得真把自己老师叫来,那么之前那幅金农画的猫腻估计都守不住,
精心布的一局不仅完了,说不得还得挨揍。
现在只得承认这一幅是假的,好让这个小伙子闭嘴,也让刘广隆不再生疑。
章齐两人有些烦躁,在他们看来赵源也是个半桶水晃当,听了两节课自认有眼力的那种,
但就像刚刚那个绢,齐先生也不知所谓的经纬线赵源说的对不对,所以更无从辩驳,果断承认是假货。
如果下一幅赵源又指出某处怎么办?
齐先生心思一动道:“最后一幅迟点看吧,我有些渴了,章总有没有水?”
章总哪还不明白什么意思,就说家里有好茶,大家坐一会儿,他来烧水泡茶。
刘广隆或许觉得屋子里太闷,走到了院中,季心妍和赵源对视一眼。
赵源看向忙碌的章总道:“老板,这附近有厕所吗,有点闹肚子。”
章总心中一喜道:“这还真不巧,边上的厕所今天正在改造,我让人带你去,有点难找。”
说罢,对着女人叫了一声。
女人满心不情愿对着赵源道:“跟我走吧,事真多。”
赵源明白自己不走,第三幅画他们会一直拖着,他可没时间跟他们耗,索性主动为对方创造条件。
他刚出门,季心妍就来到了院中刘广隆的身旁道:
“刘叔,我感觉今天这个场子好像不对,我看还是不要再出手了。”
刘广隆先是一愕,随即笑了笑,并没有回复。
季心妍也不再多劝,赵源告诉她时就说了,提醒一句就行,对方不听就算了。
至于说赵源,提醒对方那是义务,而且他也知道自己提醒对方不一定听,所以刻意让季心妍开口,
再不听,那就活该刘广隆打眼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