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规律的木鱼声伴随着摇曳的烛光在黑夜中出奇地和谐,一妇人跪坐在佛像前,一只手慢慢拨动佛珠,一只手轻敲着木鱼。她闭着眼,嘴里却念念有词。
“娘亲,娘亲,他们非要说哥哥死了,蘶哥哥又被罚跪在祠堂,他们在前厅嚷着要立新少庄主呢!你快去看看吧!”少女焦急的声音打破了这宁静。她跑得极快,冲进门还在气喘吁吁。
妇人缓缓睁眼,看了一眼佛像,随即又闭眼,继续拨弄着佛珠,“颂茗,别失了礼!”她轻轻开口。
应颂茗不听,反而更着急了,她上前跪在母亲旁边,拉着她的胳膊摇,“娘亲~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快去看看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妇人无奈,缓缓起身,安抚了她的小手,轻叹道:“哎,随我去前厅吧。”不过才三天,这些人这么快就忍不住了吗。
应颂茗心中忐忑,小声问道:“娘亲,哥哥真的没事吗?”
宋秋融柔声安慰她,“放心吧,你哥哥他没有这么弱的。只是……这件事不要向任何人透露,包括你父亲。”她说着说着越严肃。
“娘亲?……是,我还没有和爹爹透露过。”应颂茗虽然有些疑惑为什么不能和爹爹说,但还是记下了。突然她又想起一件事,“娘亲……南家……”
宋秋融顿了一下,仰头望天,“倒是我害了萧儿,也害了她……原来我又成了帮凶,早已罪孽深重……”她闭眼,掩盖所有悲伤。“娘亲~娘亲是最善良的,不是什么帮凶。”应颂茗挽着她的手试图安慰她。
前厅。
“二公子保护大公子不力,算得什么有能力?若论才华能力,四公子绝对不输二公子!”
“这说的是什么话!长幼有序,且二公子的才华大家有目共睹,今次失误定是中了某些人的算计!哼!”
“我卢某人不屑于算计!不服就来打一架!”
“来呀!谁怕谁!”
“你们这些人!少庄主还没死呢!现在就急着争权夺势,安的什么心!”
“如今湖都要翻个底朝天了,只怕是早就被……”
“够了!”应觞只觉得头疼,一群人来来回回地吵,一声浑厚有力的声音打断了争吵,带着些许不耐烦,众人皆噤声。“早就被什么?沈执事继续说呀。”宋秋融进入厅内,语气冰冷。众人见她来,纷纷行礼“夫人。”
沈执事不敢说话,谁敢触夫人的霉头啊。
应觞见她来,有些惊讶,眼底一亮,随即又掩下,只微微点头,宋秋融向他行了一礼,应颂茗跟在她身后,也行了一礼,“爹爹。”她还冲应觞笑了笑。
应觞神色一凛,突然怒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我来保护娘亲。”她被他吓了一跳,声音带着颤抖。
应觞眼神突然柔下,“先下去吧。”宋秋融也拍拍她的手,“颂茗,下去吧。”
应颂茗心有委屈地被带出去了,她说要等娘亲,可是带走她的人还特挑了个比较远的地方陪她一起等候。里面的对话她什么也听不到,气得她直跺脚。
半个时辰后,宋秋融出来,带着应颂茗往回走。
过了一阵,宋秋融突然对应颂茗说:“颂茗,明天我派人送你去宣宁吧。”
“为何要突然要去宣宁?颂茗不走,我要代替哥哥保护娘亲。”
宋秋融摸摸她的小脑袋,“颂茗,想你云楼哥哥了吗?去宣宁玩一段时间吧,其他的都不要想。”她还是希望颂茗不要接触这些阴暗的东西,去宣宁,宋家的人会保护她。
应颂茗脸一红,乖乖应下了。
祠堂。
应蘶跪在地上,祠堂阴冷,白烛森森。他跪的笔直,好似不觉地上冷硬似的。
忽然,一黑影慢慢靠近,他一警觉,“谁!”待他回头,却空无一人。他不敢放松,一道凌冽的掌风向他的右肩袭来,猛地向左侧倒去,堪堪避开了。他迅速用右腿横扫过去,却被对方一个翻身避开了,吹灭了不少蜡烛,光线变得更加昏暗。他迅速起身,来人向他连续出掌,他被逼得连连后退至柱边,他蓄力猛地对上来人的出击,掌风相对,一时僵持,应蘶渐渐吃力。忽然他将掌一滑,反扣住对方的手腕,用力一甩,欲将其往柱子上撞。却被对方借力猛踢了胸口一脚,他被迫松手,后退数步,吐出一口鲜血来。
“来者何人!”他心下一惊,他竟不是他的对手。
黑影却突然笑了,“哈哈哈,吾儿功夫渐长!”
应蘶放下了戒备,向他行礼,“父亲!”身形还有些不稳。
应觞将蜡烛点燃,屋内亮堂了许多。回头看着他,眼里有欣赏,还有些微微复杂的情绪。“下去吧。”
“是。”应蘶虽有不解,还是应退了。
应觞独自一人在祠堂站了很久,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良久,他看向上面,“大哥,大嫂……你们可怨我没有护住你们的孩子?看来……我再难求你们的原谅了。”他神色复杂,有悲又有几许追忆,只是不知,这悲又是悲的谁,忆的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