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棋局,她只能见招拆招,再难布阵。
一局结束,南零簌还是输了,不过这次,她只输了几子,已经是很大的胜利了。
“继续。”南零簌斗志不减,她一定可以赢的。
“好。”萧尹也有些意外,她的棋艺确实不错,在他手下只输几子的,其实不多,而且他还没有放水。她棋风多变,和她下棋,倒是有意思得很。
就这样,不知灯盏都换了多少次,南零簌依旧没有赢。甚至最惨的还输了二十多子。
南零簌记得天是什么时候黑的,大概是第一局还没结束的时候吧,至于是什么时候下大雨的,她已经记不清了,她没有时间观念,也不知现在是几时,她只知道她此刻是真的有点困了。
脑袋一点一点,眼皮越来越厚重,在等待对方落子的片刻,她竟然短暂的做了一个梦。清脆的的落子声将她拉回现实,索幸他应该专注棋局,还没有发现。
南零簌努力聚神,可是落子还是越来越慢,甚至越来越随意。忍不住打盹儿,断断续续,直至后来,没能下完棋局就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萧尹没有叫醒她,吹灭灯盏,往里屋走去。呼,他该换药了。
第二天早上,南零簌醒来,准确来说是被饿醒的,发现自己竟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萧尹呢,萧尹也靠在椅子上睡着了。不过,他的姿势比她优雅多了。右肘倚着扶手,手背撑着脑袋,有几缕碎发轻轻触到他的鼻尖,他的五官端正,轮廓清晰却不显锐利,加上他本人自带的疏离感,像幽兰一样静谧,又似有劲竹一般的坚韧。南零簌静静看着他,好像一幅画一样,不忍打破这宁静。
没多久,萧尹就醒了。南零簌突然对上他的眼眸,惊了一下,心跳如雷。“你,你醒了?”
“嗯。”声音低沉又带有一种刚醒的慵懒感。
“咕~”南零簌此刻不仅心跳如雷,肚子叫得也如雷。昨晚下棋太投入,也不觉得饿,竟直接忘了吃饭。
“饿了?”萧笑道。他极少笑,这一笑倒是显得亲近不少。
“那个……我带的有干粮。”南零簌利索地拉过包袱,掏出了带的干粮,很乖巧地啃起来,她不能再麻烦他了。
“咕~”,她已经在拼命填肚子了,怎么还在叫。她低头啃得愈加卖力了。
可是等她仔细寻找声源,才发现……这声音好像来自对面。她缓缓抬头,悄悄看向萧尹。他并没有看她,但是明显感觉到他有些许不自在。
萧尹轻轻端起茶杯,往嘴里送,可是仰了半天才倒出一点点,还是凉的……
南零簌看了看他,又看着自己手中的饼,从包里掏出另一半干粮递给他,“要不……你也来一点。”
萧尹尽量忽视她即使紧抿双唇也掩饰不了的笑意,默默接过她手中的饼。
南零簌心情好多了,要尴尬也不能是她一个人尴尬啊。
吃饱了之后,她想起了要还他的钱。再次将银票递给他“这钱你还是收下吧,你的恩情我已经还不完了,一点心意而已,不足挂齿。”
萧尹淡淡扫了她手中的银票,“你并未赢过我。”
南零簌心里苦,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这绝对是她最失败的一次对弈,这么多局,未曾有一局胜过他。即使面对棋艺高超张屿峥,她也是能赢过几局的,可是和萧尹下棋,她竟没讨到半点好处。
“公子相助并不求回报,我心里却总觉得过意不去。今日我就要走了,日后也不知何时再见,公子的恩情难以偿还,还望公子收下这些,在下心里也好受些。日后公子有任何需要,只管吩咐即可,在下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么多钱,都是你在镜和镇的亲戚给的吗?”既然她那么执着,那么就换一个话题。
“是的。”南零簌不疑有他。
“你找到你的药铺掌柜父亲了吗?”他还特意强调“药铺掌柜”。
“找,找到了。”她怎么忘了还有这么一茬了。
“那去新曲又是投奔什么亲戚呢?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他一连抛出两个问题。
“父,父亲他……他打算移居新曲,在新曲开药铺。他……他已经到新曲了,我,我就是要到新曲找他。”南零簌一句话停停顿顿地,来不及多想,想到啥能对得上就说啥。
“哦?是吗?”他笑着看她,只是这笑中包含着些许戏谑和探究。
她不是说找到“父亲”了吗,怎么会已经到新曲了呢。再说,哪有父亲让“娇弱”的女儿独自上路的。如果是打小帮父亲采药的女儿,又怎么这么轻易在林间迷了路。
南零簌心里直打鼓,她实在编不下去了。她之前不是说要向他坦白的吗,怎么此刻却开不了口了。她要怎么说呢。
对着他的眼睛,她不停地闪躲。
“对……对不起,萧公子,我骗了你。我……我其实是,从家里逃婚的。”她不敢看他,低头紧闭双眼,咬紧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