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的水流哗哗作响。
不过一会，就停止了。
洗手盆里到处是飞溅的水珠，地上、墙上、连衣服上都是。
质地较好的黑色衬衣沾了水，倒显得有些贴身。
段之桁靠着墙，尽管用凉水泼了脸，但醉酒的后遗症依旧冲刷着大脑，意识暂时无法连接。
他眼神迷离恍惚，望着天花板，单手解开领口的束缚，锁骨若隐若现。
似乎有些头疼难耐，最后又朝脸上泼了一把水，才扶着墙走出去。
而此时的男厕门口，站着一个身形娇小的女生。
她剪着及肩梨花头，身着白色裙子，半垂着头，露出小半张脸，眼神清澈，看着有些乖巧可爱。
只是这份乖巧在看见门口走出的黑衬衣青年时，瞬间充满欲望，很快被隐藏好。
她嘴角挂起一个甜美可人的笑，捏着嗓子学着某种软糯的声音，轻声喊了一句。
“段师兄。”
熟悉的声音叫段之桁眼神有片刻清明，但很快败于酒精的晕眩。
“知知……”
他低喃着，朦胧视野中，是林知意熟悉的身影，诱使着他一步一步走向白裙子女生。
单手抓住女生的手腕，手感不对，他下意识松开了。
但这时，女生却拉住他的衣领，努力贴着他的胸口，用熟悉的声音朝他低语。
“师兄，我好想你。”
段之桁似乎笑了下，声音略哑：“骗人。”
假的。
身高不像、味道不像、声音模仿得很恶劣，完全是在侮辱她！
冷漠地甩开衣领上的东西。
“学她，你找死吗？”
迷离的浅眸瞬间迸发出一股寒意，看着女生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本以为胜券在握的女生顿时吓了一跳，整个身子开始颤抖。
她之前跟了林知意一段时间，学会了她的一些小动作，本以为今晚能趁段神喝醉酒来个春风一度。
没想到喝醉酒神志不清的段神依旧坐怀不乱。
明明她的打扮就是符合段神审美的。
“师兄~”
女生不信邪，趁他反应迟钝，依旧凑过去试图贴着他。
却被段之桁一只手甩开，差点摔在地上。
“啊~好疼~”她发出娇弱的痛呼。
段之桁没有理会女生什么表情，转身踉跄地离开。
但女生仿佛来劲了。
她直接扑过去抱住他的腰，打算将他拖到房间，再灌点酒直接办事。
到时候不怕他不负责。
段之桁想甩开，却被刺疼的头影响到，反应有片刻停滞。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包厢门正好打开。
同样喝多了但意识还在的许敬尧满脸惊讶加怒气地看着面前这对搂搂抱抱的狗男女。
“我说你怎么被林知意打呢？原来你这垃圾竟然脚踏两条船？！”
“我今天就来替她好好教训你这个垃圾前男友！”
他一拳打向段之桁的脸。
女生尖叫出声退到一边，却丝毫未影响许敬尧又打了一拳。
这些日子他过得浑浑噩噩。
根本无法走出张雨在他面前当场死亡的噩梦，更无法原谅自己。
如果当时他没有理会无关紧要的前任，而是提前追上她，将平安符递到她手里。
她是不是就不会死？
可惜没有如果，她还是死了。
而那个亲手害死张雨的人却因为未满十六岁，加上也是被胁迫的受害方，所有法律加起来都是从轻处置！
他恨！
恨那个愚昧的少年！恨那些恶心的D贩！更恨自己！
半年前被追车的时候他就应该继续调查，弄死那群人！而不是现在跟朋友阴阳相隔。
在他第三拳挥下时，却被拦住了。
“别打脸，她喜欢。”
意识清醒了一半，段之桁最记得这个。
许敬尧眼睛发红：“喜欢你妹啊！”
“我妹？”段之桁低语，“她死了。”
“闭嘴！你这个垃圾！”
许敬尧没跟他废话，抬脚直接往死里踹。
但段之桁又哪是吃素的，虽不清醒，却也避过了，反而朝许敬尧小腹打了一拳。
他喃喃道：“你才是垃圾。”
许敬尧捂着小腹后退几步，随后眼眶发红冲过去。
一时间，两个喝了酒的人都打红了眼。
这动静很快引来了会所的侍者，还有经理。
经理都是见惯富家公子哥的，但这会一次性就见了B市大世家的两位，还打得你死我活的。
他一个打工的不敢管啊！
连忙跟一旁劝架的侍者道：“他们一起来的人呢？快叫他们来劝架呀！”
豪华包厢的隔音都是无一例外的好，这边打得热火朝天，包厢里面仍然在喝酒。
直到侍者摁响门铃，两边包厢的人才连忙出来拉架。
但喝醉酒的人不讲道理，他们不是来拉架的，而是来打群架的。
“老段？”
姜沉睁着朦胧的眼睛，有些惊奇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然后和对面包厢的几个黄毛对上视线了。
确认过眼神，是对家的人。
二话不说，就上前开打。
冯子才没喝多少，还算清醒，本想劝架，结果已经开打了。
他只好用冰水将昏睡的陆惟泼醒，拉着人进战场。
或许，他们都需要打一场发泄一下。
于是乎，经理看着凌乱的场面头更大了。
他按下要戴呼吸机的冲动，立马叫了十几个保镖过来拉架。
足足拉了二十多分钟，连劝带哄的，才将两拨人马给安抚好。
又分别打了电话联系最近联系人，将他们拉走。
经理看着围观的人群，有些人还带着手机录频的，他又头大地上前劝诫他们删掉。
有几个不愿，他只好搬出几位公子哥背后的家族，他们才删掉。
陆惟他们三人都有亲属来接，唯独段之桁是胡助理来接。
天知道他接到老板跟人打群架的消息有多惊悚。
他老板斯斯文文不爱鸟人的性子，怎么会打群架。
直到他看见现场……
胡助理心底叹气，继续安稳地开着车。
后座的青年闭着眼，胸膛不规律的起伏表明他并未昏睡过去。
侧脸有几个青色的伤口，依旧不掩模样的优越俊逸，反倒是更加贴合他如今的气息。
像一只狂野不羁的猎豹隐藏在黑暗中，受尽摧残，却仍然会给予对手致命一击。
往日的完美得体不过是他待人处事的伪装。
只是完美久了，有时候连自己也会相信。
黑色商务车停在西汀园别墅。
胡助理试图将人扶进去，却被拒绝了。
段之桁睁开眼，眼底已然清明。
“圣庭会所，有个穿白裙子的女生，处理好。”
“是，段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