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以安回到学校拜托徐晨和孙盈盈给她找了个兼职。
教一个初三男生学数理化。
初中生家里条件很好,自己学习也不错,可是前阶段出了车祸,一条腿粉碎性骨折,便一直没上学。
学生因为生病脾气很不好,正经八百的老师不想用,只想让年龄差距不那么大的人给他补课。
一开始徐晨是不想让夏以安去的,觉得她会受委屈,但是夏以安特认真的说: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看到夏以安的那一刻,少年并没有因为她的容貌而对她展露笑颜,而是皱着眉头驱着轮椅转身走了。
夏以安和裴澄这样的孩子接触过,知道他的敏感,冲着少年的父母笑笑,“没事,我有信心!”
信心这东西在很多时候就会给人力量,夏以安翻开课本对着身旁的说:“你好张泽,先做一个自我介绍,我叫夏以安,是以省状元的成绩考入的B大经济学院,小提琴演奏一级,钢琴八级,会跳舞,会散打,你呢很幸运,能找到我这样的好家教!”
看着夏以安臭屁的表情,张泽扯了扯嘴角,“您可真自信!”
夏以安笑笑,冲他挑挑眉,可裴灼式挑眉她不会,添了几分诙谐。
“自信的人最有魅力,做事情成功的几率也高!”
夏以安给学生补课的事没告诉裴灼和郑颖,倒是知情的徐晨和孙盈盈自从上大学就屡次问她,想要什么,喜欢什么,会买给她。
夏以安说习惯了平民百姓的生活,最起码也不会在没能力的时候追求物质方面的东西,她生活的很拮据,除了吃饭,零食都很少买。
孙盈盈发现裴灼卡里的钱几乎每个月就会打过来,零零总总加起来,从八月中旬到十二月份,一共打了近1万块钱。
他真的是在履行诺言,他会给她好的生活,不管是做兼职还是自己舍不得吃喝。
夏以安的零食都是孙盈盈买给她的,买到最后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吃了,思索着应该请孙盈盈吃顿大餐。
进入12月份,夏以安每天都在纸质日历上画圈圈,她一直记得裴灼说过要来找她的。
可是却出了事。
平安夜这天,夏以安收到了裴灼邮寄过来的礼物,是一块小众品牌很精致的手表,贝母表盘戴在手上熠熠生辉,夏以安很喜欢,摆弄了许久。
裴灼真的很有眼光。
裴灼刚要跟夏以安视频,跟她亲口说一句平安夜快乐,就接到了薛鸣的电话。
电话接通,薛鸣的声音很着急,“灼哥,不好了!”
裴灼心一下子跌落谷底,薛鸣从不会这样紧张,一定是他家里出了事。
果不其然,薛鸣道:“你妈回来了,在家里闹了一场,澄子好像知道了他不是你爸亲生的了,裴叔一气之下打了你妈…打了那女的,现在警察都来了!你快回来一趟吧!”
“好,我现在就回去,你帮我看着点澄子!”裴灼着急的在衣柜里扯过外套穿上,就往宿舍外走。
“好!我就在你家里…”薛鸣答应了一声,他正在回头看了一眼禁闭的房门,“澄子把自己锁在门里不出来啊,这怎么办,我怕他出事!”
裴灼皱了皱眉,“把门踹开,我怕他想不开做傻事……”
“啊——”一声刺耳的声音在薛鸣耳边响起,像楼下有人在喊的。
薛鸣骂骂咧咧的往窗边走过去,“又他妈怎么了,艹!”
薛鸣趴在厨房阳台上一看就傻了眼,他手颤抖着,声音也抖着,“灼哥…你家是几楼?”
裴灼冷冽的声音夹着冷风传过来,“四楼!怎么了?”
薛鸣往楼下狂奔,“你弟跳楼了,我先打120了,不说了!”
裴灼手机“啪嗒”一声掉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朝着校门口跑,天已经慢慢变黑了,他还没吃晚饭,刚回到宿舍便听到了这样的消息。
冬天冷的能冻掉耳朵,呼吸会产生白雾,天幕是蓝黑色的,一切的一切在裴灼眼里都像浓雾一般拨弄不开。
他一向沉稳,打车,上车,购票,在出租车上面无表情的给辅导员请假说家里有事。
面对夏以安发来的平安夜嘱咐,他认认真真的回复了一条:安安,平安夜快乐,愿你平平安安,平安喜乐。
登上火车,躲进厕所,他才在狭小的空间里蹲下了身子。
近190的大男人,用两条长长的手臂环住自己冰冷的身躯,害怕,恨,迷茫,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处理那份情感。
他颤抖着,瑟缩着,紧紧的抱着自己。
车厢里人潮拥挤,推着货车餐车的人穿梭在过道间,他就那样的紧紧抱着孤单的自己。
卫生间门经常被敲响,发现没人应声便开始骂骂咧咧的也大有人在,不知道过了多久,裴灼接到了薛鸣的电话。
他气喘吁吁,“灼哥,别担心了,澄子没有生命危险……”
薛鸣后面又说了什么,也不知道是火车声音太大还是什么别的,裴灼像耳聋般什么也听不清了。
他如行尸走肉般走出卫生间,迎面走过来一个男人,看见卫生间门来了,下意识摸了摸皮带,骂了句:“老子以为没人呢,艹!”
裴灼垂着头,对这种事充耳不闻。
那男人看他身量极高,满身颓废,吞了吞口水,闪身进了卫生间。
裴灼回到座位上,手机叮咚响了一声,是夏以安发来的消息。
他拿起手机去看,屏幕映在他脸上,他看见了自己的样子。
眸子猩红,脸上挂着泪痕,他自己什么时候哭的都不知道,仿佛突然老了十岁。
夏以安拍了手表的照片发过来:跟你显摆显摆。
裴灼却笑不出来,嘴僵住了。
他家里的事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裴灼先去了医院,裴澄还在做手术,薛鸣和陈嘉李伟三人都在,他们仨先凑了押金给裴澄交上了。
裴澄运气不错,底下是一片土地,不是硬水泥地,身上没什么大事,但是下巴摔开了,口腔牙齿也有伤。
命运专挑苦命人,麻绳专挑细处断。
裴澄手术后吃不了东西,要下喉管,还要修复整口牙齿。
需要前前后后做三次手术,加起来的手术费高达二十几万。
裴灼没有钱,回家找了裴远的银行卡,也只有不到五万的存款,裴澄还昏迷没醒,先给他交上了住院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