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苏苏把手中的保温桶跟蛋糕盒子放一旁的凳子上,冲着汪实亦微微躬身。
“不好意思,叫你看笑话了,我陪你去料理伤口,医药费我们承担。”
汪实亦表示不必这样客气。
可梁苏苏很坚持。
她叫齐碧婉先回车中去坐会子,自个陪着汪实亦去一楼料理伤势。
从头至尾她都没再看梁国为一眼。
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女护士仓促地赶来,见到地面上满是碎瓷片,追问这是怎回事?
另外两个病患不约而同的望向梁国为。
梁国为也不说话,两只眼紧紧看着凳子上放着的保温桶跟蛋糕盒子,面色难看至极。
女护士没有法子,只可以叫来保洁员把地面上的碎瓷片清理干净。
保洁员搞完了卫生,临走前发现凳子上放着的保温桶跟蛋糕盒子,顺嘴问。
“这是谁的东西?别的话我就丢了呀。”
梁国为这才猛然回过神来,一个箭步冲上去,把保温桶跟蛋糕盒子搂到怀中。
保洁员给他忽如其来的动作吓一大跳,轻声骂了句。
“神经病呀!”
梁国为哆嗦着手,小心谨慎地拧开保温桶。
可他看清楚里边装着的鱼头豆腐汤时,心口像是给人重重地捶了一拳。
又酸又疼,难熬的想哭。
分明便只差一点。
只差一点他就可以完成和苏苏的约定了。
他为什么就是管不住自个这只手?!
……
虽说汪实亦一再拒绝,可梁苏苏还是坚持帮他支付了包扎伤口的医药费。
梁苏苏问他要不要报警?要是他想要报警的话,她能配合他做口供。
汪实亦看着她年青的脸孔,蛮为这个女娃惋惜的。
摊上那样一个父亲,她一定吃了好多苦头。
汪实亦:“报警便不用了,这儿到底是医院,真要闹大了,不管是对我还是对医院都不好。”
梁苏苏颔首,表示尊敬他的决断。
汪实亦想了下,还是忍不住提议道。
“恕我多嘴,你父亲的心理状态看上去不大健康,我建议你给他找个心理医生,我有个同学就是这方面的专家,要是有需要的话,我能把他介绍给你。”
梁苏苏:“谢谢你的好心,可我猜该没有这个必要了。”
她已对梁国为彻彻底底失望了。
她会出钱给梁国为治病,可不会再来医院看他一眼。
以后他会怎么样,全看他自个的造化。
梁苏苏陪齐碧婉回到家中。
她煮了个鸡蛋,叫齐碧婉拿去消肿。
齐碧婉把热鸡蛋放到面颊上,慢慢滚动。
她当苏苏会问自个和梁国为吵架的原因,可等了好久都没有见到苏苏开口问。
最后还是她自个忍不住了,主动开口解释道。
“我看梁国为这些时间状态蛮好的,当他是真的改过了,就想叫汪医生和他聊聊手术的事儿。
汪医生到底是这方面的专家,他可以将手术的利弊分析的更全面。
可梁国为却不愿听,他觉的我们叫他做手术就是要害他。”
梁苏苏淡声说:“他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梁苏苏今日没有心情去图书馆。
她回到家中后,只觉的身心俱疲。
连晚餐都不想吃,直接脱了衣裳进洗浴室,转动开关,热水从莲蓬头中哗啦地流下。
梁苏苏昂起头,闭上眼,任凭热水冲刷自个的面颊。
洗浴室内逐渐给雾气充斥的满满当当,温度也升高了一些。
今天一整日,梁苏苏便唯有早晨吃了点面包,午餐跟晚餐都没有吃。
再加上心情低落,她不免有点头昏。
洗浴室内的高平和湿热叫她的头昏变的更严重。
她扶着墙壁,想出去透透气。
结果却因为脚下一滑,整个人全都朝后栽倒下去。
她的后脑勺重重磕在瓷砖地面上。
剧疼来袭。
随即面前一黑,就什么全都没有看不见了。
大量的、冰寒的水从四面八方涌来,从她的耳朵中跟鼻子中灌进。
可神奇的是,她居然丝毫没呼吸困难的感觉。
她甚至还可以轻轻松松地漂浮在水中,完全不必担心自个会沉下去。
就在梁苏苏满心好奇,揣摩这是怎么一回事时,突然听见噗通一声。
像是有什么东西掉进了水中。
随之荡起波澜。
连带着梁苏苏也给这股波澜推的以后退了两步。
紧接着她就听见了孩子的叫声。
“救命!”
梁苏苏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摩挲着游过去。
逐渐的,她在黑暗里发现了一点光芒。
当她距离那点光芒越发的近时,她看见了一个正在水里拼命挣扎的小男娃。
他看上去约莫三四岁的模样,身上穿着厚实的圆领锦袍。
原先该温暖舒适的衣裳,在此刻却成了拖着他下坠的累赘。
独独他还甩不开身上的衣裳,只可以不停地扑腾,无助地睁大眼,嘴中不断吐出泡泡,发出惊恐绝望的求助。
“救命……”
在他的脖子上,还挂着一颗莲花玉佩。
梁苏苏看见的光芒,正是莲花玉佩在发光。
那点光芒如同黑暗中的指引,吸引着梁苏苏来到小男娃的身旁。
梁苏苏来不及多想,一手搂住小男娃,另外一只手托住他的屁股,同时摆动两腿,使劲把人往上送。
小男娃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紧紧地抱住梁苏苏。
二人浮出水面。
梁苏苏环顾周围,发现这儿很陌生,周围全是给冰雪覆盖的树木,看不见一个人影。
天空中飘着雪花,湖面上结了一层薄冰。
而他们二人就位于湖中心。
梁苏苏给冻的直打哆嗦。
她本能的把怀中的小孩抱的更紧了一些,颤声抚慰道。
“没事儿了,我立马便送你上岸。”
小男娃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濒死的危机得到解除。
他趴在梁苏苏的怀中,强烈地咳嗽。
这样小的小孩,如果长时间泡在冰水中,即便不给淹死,也会给活活冻死。
梁苏苏不敢耽误时间,抱着小男娃朝岸边游过去。
期间小男娃呛了好几口水。
他用力咳嗽,却不敢吭声,两手牢牢抱着梁苏苏,小小的身体在她怀中不住发抖。
梁苏苏游了好长时间,手指终究触碰着了陆地。
此刻的她已精疲力尽。
可她还是咬紧牙关,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把怀中的小男娃送到岸上。
小男娃全身湿漉漉平的坐在地面上,身子给冻的瑟瑟发抖。
他苍白着张小脸,伸出给冻的发青的小手,想帮忙把梁苏苏从水中拉出。
梁苏苏却谢绝了他的好心。
“不必管我,你快回去。”
她可以体会到,自个不可以在这儿久留,或许好快她就会离开。
她看着小男娃那张酷似司马琰的小脸,究竟还是没有可以忍住问出了口。
“你的父亲是谁?”
小男娃磕磕巴巴的道:“清河王。”
虽说心里早有准备,可当她真正听见这个答案时,她依旧不免鼻头发酸,眼圈也有一些热热的。
她抬起右手,冰凉的手指触碰着小男娃的面颊,抽噎着问。
“你叫什么名字?”
“司马玄清,”他顿了顿,非常不好意思地轻声补了句,“小名是、是驴蛋。”
梁苏苏笑起,眼泪却情不自禁地往下滑落。
“你都这样大了。”
司马玄清的身子快给冻得失去知觉了。
他知道自个该尽快离开这儿,回家去找父王。
可看着眼前的大姐姐,他却油然而生了一种舍不得的情绪。
他舍不得离开这儿,舍不得离开她。
他忍不住问。
“你是谁?”
梁苏苏感觉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把她向下拉拽。
她挣不脱那股力量。
她知道自个立马便要离开了。
她握住司马玄清的小手,用发抖的声音一字一顿的说。
“我是你的娘。”
司马玄清愣愣的看着她,眼一点睁大。
他日思夜想的娘,居然奇迹般地出现于了他的眼前。
原来娘长这个模样。
幸福来的太忽然,他居然有一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水下那股力量越发的大,梁苏苏再也支撑不住,不得不放开了握住司马玄清的手。
她迎上司马玄清慌乱失措的眼神,冲他温和一笑。
“不要怕,娘就是暂时离开罢了。”
随后她就整个人全都沉入冰寒的湖水之中,转眼变消失不见了。
司马玄清本能朝湖边扑去,无礼地抬手。
“娘亲!”
背后传来急促的走路声。
是司马琰来了。
在他背后还跟着乌泱泱一大帮人。
今日是大年初一,京中的王公贵族以及四品以上的官员及其家眷都要入宫,向皇上跟皇太子拜年问安。
可因为皇上还在瘫痪里,无法起身,所以众人便只可以向年幼的皇太子拜年。
可皇太子年龄太小,什么事都不懂,身旁必须要有人照顾。
这个照顾他的人不是不要个,正是清河王司马琰。
皇太子端坐在上首,而司马琰便坐在他的一旁,跟他一起接受文武百官们的三跪九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