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锦语虽然在笑。
可脸上隐约划过的不甘和厌恶还是让楚云月嗅出了别样的深意。
楚云月见状，突然来了兴致。
既然郑锦语对她这么不耐烦，却还要咬着牙来谈合作。
那她更要让郑锦语不虚此行才好。
“郑小姐真是谬赞，但我还是想劝郑小姐一句，我们的公司毕竟才刚起步，业务不怎么完善，要不你还是考虑一下其他公司，比如……”
楚云月将语调拉长，刻意的停顿后，才“善解人意”地继续道:”比如荣鼎，也是郑小姐目前最好的选择，你觉得的呢？”
郑锦语本以为借着这次画廊的业务，能够好好折磨一番楚云月，以报之前在她身上受到的那些窝囊气。
谁知道楚云月竟然不按套路出牌。
不仅不供着她，反而还一个劲儿地把她往外推。
郑锦语心里暗骂楚云月矫情，却不得不在面上扬起温柔无害的笑，“楚总，我觉得做生意嘛，看得是缘分，楚氏的装修风格我很喜欢。”
如果郑锦语自己能够做主，就算整个苏城只剩下楚云月一家装修设计公司，她也绝对不会来找楚云月。
可偏偏郑锦语是受人之托，真正的话语权并不是掌握在她的手里。
她的意见和感受，根本不值一提。
想到这儿，郑锦语未来得及垂眸的眼中闪过一道戾气和怨毒。
“哦？缘分？”楚云月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那要这么说的话，慕烨跟你也算是半个青梅竹马，你们之间的缘分，不比和我的缘分要深吗？”
楚云月今天的话句句直戳郑锦语的肺管子。
郑锦语强忍心底翻滚的怒气，咬着牙解释道:“慕烨毕竟已经是楚小姐的未婚夫，我如果继续纠缠，反而显得没脸没皮。”
郑锦语的话看似是在解释，还有另外一层讽刺楚云月的意思。
作为后来者居上的楚云月淡然地接过郑锦语的话，“那郑小姐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就只好却之不恭了。”
郑锦语瞧着楚云月明明占尽便宜，却还要装作一副她再三游说，才肯勉为其难答应合作的模样，更是气得直怄血。
“不知道郑小姐对画廊的装修风格有什么要求，我们好做出相应的设计案，以供郑小姐选择。”楚云月步入正题，一脸正色地问道。
“也没有什么要求，随缘吧。”郑锦语虽然无法选择合作对象，但可以在合作过程中为难楚云月。
毕竟。
这涉及到设计装修的项目中，不改个十几版设计稿，是不可能最终定稿的。
或许是想到楚云月未来几天会被自己折磨得死去活来，郑锦语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今天最真挚的一次笑。
楚云月认命地扶额，没有要求才是最难的要求。
希望蔡浩永到时候不会暴走吧。
敲定了初步合作的郑锦语一刻都不愿意在病房中多待，她迫不及待地起身，刚走出病房门，就迎面遇上了陆慕烨。
郑锦语匆匆整理了一下头发，殷勤地走到陆慕烨跟前打招呼道:“慕烨，你也来医院了，公司的事忙完了吗？最近累不累。”
陆慕烨连眼神都没有在郑锦语身上停留一秒钟，目视前方，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郑锦语不死心，用热络而又嗔怪的语气对着陆慕烨继续道:“我来医院是探望云月的，顺便和她商量一下画廊的事情，我这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去找云月谈合作的。”
画廊？
陆慕烨倒是还不知道郑锦语要开画廊，再一听郑锦语居然将画廊的装修业务交给了楚云月，不带温度的眸光从郑锦语脸上扫过。
似乎是在审视，又像是在探究。
郑锦语见陆慕烨终于肯正眼看自己，更是再接再厉道:“我知道云月和你签了对赌协议，我之前确实对她存有偏见，但是现在我也想明白了，所以才想伸手帮她一把。”
郑锦语几句话，为自己塑造出一个大度善良、无私热心的形象。
“是吗？”陆慕烨反问，犀利的目光直直望向郑锦语，让她心底的诡计盘算无处遁形。
郑锦语下意识地将眼珠转向左侧，避开和陆慕烨的对视，提着包包的手因心虚而逐渐攥紧。
陆慕烨的视线停留在郑锦语身上许久。
久到郑锦语以为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就在郑锦语以为她露出了什么马脚时，陆慕烨也终于启唇，惜字如金地吐出“谢谢”两个字。
“不用谢，以你和我之间的关系，我帮她，就是在帮你，我是心甘情愿的。”郑锦语抓住时机表露衷肠，闪烁着莹莹秋波的眸中满是对陆慕烨的痴情。
陆慕烨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并未回应，只越过郑锦语，径直朝前走去。
身后是郑锦语如有实质的目光凝视，陆慕烨恍若未觉地在病房门口停下，随后推门而入。
郑锦语会如何不甘，又或者会如何难过，都不是陆慕烨所关心的范畴。
楚云月瞧见陆慕烨的身影出现，身体前倾，饶有兴味地问道:“你是不是在走廊里遇到郑锦语了，她跟你说什么了？”
楚云月亮色的眸子里盛着快要溢出的八卦，陆慕烨失笑着摇头，只好遵命，将郑锦语添油加醋、颠倒黑白的话逐一复述给楚云月听。
楚云月听罢，发表了关键性意见:“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果然是笑面虎的一把好手，她不会这么好心和大度，究竟会是谁在为她提供资金支撑呢？”
陆慕烨怀疑的人选有三个。
同样。
楚云月的怀疑目标也是三个。
“孟鹤轩、陆铭益、陆伯父，这三个人，你觉得哪个嫌疑最大？”
陆慕烨想了想，给出答案:“我爸吧，他因为曹大海的事得罪了孟鹤轩，或许他是为了赔罪呢？”
倒不是陆慕烨要将陆震天想得如此不堪。
实在是陆震天的前车之鉴摆在眼前，由不得陆慕烨为他开脱。
“赔罪？你的意思是……”楚云月惊疑不定地开口，神色剧变，“他想替孟鹤轩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