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装,真公主假皇子。
看着操心自己的皇兄,继承皇位,瞒过天下人的耳目,勉强糊弄糊弄好像也能过去。
出了乾清宫,进了崇明殿,房门吱呀,将一众随侍挡在门外。
脸上维持的淡定在下一秒瞬间绷不住了。
当皇帝勉强能糊弄,谁来告诉他,女人和女人怎么生孩子。
想到拖着病体的皇兄信誓旦旦的要给他讨媳妇。
不是丞相家的妹妹,就是将军家的妹妹,他是捅了大臣家妹妹的窝吗?
到时候媳妇好讨,生孩子就难喽。
话在心头口难开的小殿下,不顾形象,一个屁股墩坐在了床上。
心里憋的有些烦躁,连带的面上也带上些难处。
他抬手薅头,白玉簪齐的束发,糊弄的有些凌乱。
弯弯眉头蹙起,小殿下一头扎进床上的被褥里,手摩挲地向前够,够了被子展开,躲避埋头。
焱帝有心铺路,进展又怎会慢。
第二日,病弱养身的帝王罕见早朝。
当着满朝文武百官昭告天下,宣读圣旨,册封先皇第九子,为皇太弟。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建立储嗣,崇严国本,所以承祧守器,所以继文统业,钦若前训,时惟典常,越我祖宗,克享天禄,奄宅九有,贻庆亿龄,肆予一人,序承丕构……咨尔先皇九子云昭,体乾降灵,袭圣生德……册尔为皇太弟。”
大殿之上,除了黄山宣读圣旨的高亢之声,其余再无其他。
虽有猜测,但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所有人听着振聋发聩的宣读声,心中很难做到纹丝不动的沉稳。
宣读声还在继续。
“既立储大典,将在三日后,于太庙举行,着百官前来观礼。”
众位百官没有想到,圣上竟真把皇太弟藏得严实。
满朝文武都在,皇帝也在,就是被册封的当事人不在。
针对这样怪异的情形,下朝之后,总有人心里泛起了嘀咕。
自圣上将九皇子接出冷宫,有意无意,他们自然听过宫中传闻。
圣上虽对这唯一的弟弟保护得紧,后宫的传言却并非铁桶一般稳固地露不出来。
先皇第九子,钟灵琉秀,俊美非凡,恍若天人。
也有人议论,小殿下天性纯挚,性子内敛,不喜出门。
传出宫门的消息林林总总,说不清楚。
身在内宫的云昭,旁人对他的好奇,一概不知。
他忙着随礼官学习当天的礼仪流程,册封太子于整个国家而言都是一件大事。
册封大典开始前,文武百官早早地齐聚午门。
文官侍于文楼之北,面西而立,武官侍于武楼之北,面东而立。
册封大典开始后,大乐起,旌旗招展,庄严肃穆。
奉天殿临朝升座,身着明黄色太子朝服的云昭,内赞官随侍左右。
此时太阳东升,煌煌天日,大殿前的广场,文武百官头次见到了他们将要效忠的君主。
惊讶的吸气声此起彼伏,却被钟鼓之乐齐奏之声,倾压碾过。
难得的失态,瞪大的双眼,愣愣的神色,目光在接触到正中辉煌曜日的天潢贵胄之子。
平日里稳重的老狐狸,此时面上也涌上惊艳之色。
俊美非凡,恍若天人。
所有人的目光一齐定在了云昭身上。
明黄色太子朝服,华丽的刺绣布满全身。
金丝绣线在阳光下几乎要透出光来,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却不是让全天下人都羡慕不已的华贵朝服。
虽然那代表着无边的地位,触手可及的顶峰权力。
所有人的目光,都难以自制,不能自控地定在了皇太弟的脸上。
进了大殿,内赞官唱,行册礼,受册宝。
直到再次钟鼓齐鸣,木愣愣的百官这才勉强回过神来。
直到整个册封典礼完成,金乌西坠,全天站立,出了宫门的百官,没有叫累。
个个神思不属,呐呐无言,默默出宫,默默地回了家。
回望漆红的宫门,参加册封大典的百官并各位宗室。
回想着辉煌曜日的皇太弟,他们好像有些能够理解陛下的心思。
天降垂怜,得其珍宝,珍之,藏之,爱之,不与外人观之。
回了将军府的严奕君,退下朝服,负手慢行的他,平静的心,百不一遇地掀起了些许波澜。
走在长廊上,脚下的步子,也跟着快了许多。
投身军营十余载,历经两朝帝王。
先帝年轻时容貌称得上英俊,皇宫年年扩充美人,皇家这几代诞下的皇子公主。
容貌最差的皇子公主,也够得上清秀二字。
当今更不用说,尚未重病前,其母乃皇城第一美人。
当今继承了其母美貌,又综合了其父刚硬的脸部轮廓,高大的骨架,容貌俊美又不失男子英气,更是皇城里响当当的美男子。
来到书房的院落,男人的脚步忽的一停。
锐利的眼朝上,眸光落在院内一旁的梅树之上。
天寒地冻,百花竞相零落,枯藤老树,院景寥落。
而在这一番寥落的景色之中,梅花老树,上面迎风独立,绽放的绯色梅花,幽幽暗香随风袭来。
男人眼力很好,战场上百步穿杨不在话下,锐利的眼定在了那嫩花柔蕊之上。
梅花花瓣娇小,细嫩,迎着风吹雨打,傲然挺立,别有一番不屈傲骨。
明明那样的柔,那样的弱,稍有不慎便会被风霜雨雪,外界的风雨打落在地,落进泥里。
偏偏又攀上高枝,引人侧目回望。
美丽和傲骨并存,柔弱和不屈相依,高高在上想要叫人折枝入怀。
严奕君从军多年,从来不是个风花雪月之人。
坐上将军之位以前,家里老家曾给他定了门亲事。
无奈他天生无缘,八字奇硬,连克了三位苦命女郎。
一则,克妻之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爱护子女之人,视他如洪水猛兽,怎舍得家中爱女出嫁他这位天煞孤星。
二则,他投身军营,无心家事,那些看重他前途的并州豪强,意图与他联姻,被他嫌麻烦拒绝。
面色沉稳的男人,盯着过道旁的梅花许久,鬼使神差一般。
从来不曾关注花花草草的男人,走进梅花树前,长臂一伸,粗糙的掌心,攀上枝头开得正盛的一枝梅花,“咔嚓”。
梅枝携着淡淡幽香拥入怀中,男人漆黑难辨的眼神莫名闪过一丝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