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完头发,顾清宴起身关闭了卧室的内嵌式灯。
床头的两盏小夜灯,散发着昏黄暧昧的光芒。
躺在床里侧的云昭,感觉身后的床垫下塌了部分,双手搁在面前的她。
“老婆?”
一点不带意外,熟悉的双臂,如之前无数个夜晚,亲亲密密,黏黏糊糊爬上了她的腰。
男人支起的上半身,伸着脖子探着头,期期艾艾凑近背对着他的老婆。
别看顾清宴在外面一本正经,回了家,那婆婆妈妈念念叨叨的性子。
磨得云昭惯来挺好的脾气,有时候也忍不住的火大。
侧身闭眼,装作睡着了。
她倒要看看男人今天能作什么妖。
抱怨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的习惯,临睡前忘了给他晚安吻,还是早上睡得死,没有给他打领结,顺道来一句早点回来……
屁事好多,鸡毛蒜皮大点的事,搁他身上那都是天大的事。
背对着小声在她耳边叽叽咕咕,看样子不太容易停下聒噪的男人。
心中暗叹了一口气的云昭。
她是个瘸子,哦,这没什么不可接受的。
问题是,家里那个万恶的资本家天天压榨她,她是个残疾人好不好。
正在云昭思维发散的要不要去当地民政部门办个低保什么的。
她网上查过了,一个月大概能领500块钱的低保……
杂七杂八的想法就是为了抵御耳边喋喋不休的话语。
偏偏搭腰间不放的顾清宴,今天心里格外的委屈。
老婆不仅不搭理他,吃晚饭的时候还嫌弃他老,他年龄大。
委屈扁扁。
宽阔的胸膛结结实实隔着睡衣贴在了她的后背。
初秋的天气不冷,男人上衣下裤,穿得宽松又薄,主要追求舒适感。
云昭穿得也薄,两人挨挨蹭蹭的太近。
男人不觉得,她却觉得侵略感太重,脸边直接烧上了一抹红霞。
烦不胜烦转身的她。
“……你嫌我老是不是?”
刚一转身,脑袋顶了好一口大锅的她。
云昭:“……”
本来拨弄男人手,想要拉开些距离的她。
撩起长长的眼睫,恰巧撞进男人可怜巴巴的眼。
一手扶着老婆腰,使命往自己怀里拽,一边胳膊顶着头,委屈巴巴的帅脸一下子凑到了老婆眼边。
眨巴眨巴眼睫毛,生怕老婆不知道他有多委屈。
云昭下意识推了推自顾自凑近的面庞,推了几下,推不动。
自己不自然往后撤撤的人。
虽然撤不远。
“哪有?”
错开眼的她,嘴里小声反驳。
“哪里没有!”
“那哪里有!”
“刚才啊,晚饭的时候你说的。”
“我说什么了?”
双手捧着人脸不容她逃避的顾清宴
“你忘了吗?30多岁长白头发正常,你说了我30多岁,长白头发正常。”
捧着老婆的脸,在意的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男人老在意了,他比她老婆大了将近十岁。
他30出头,他老婆20出头,他老牛吃嫩草的事实板上钉钉,他认。
但是老婆不能嫌弃他老,老男人的自尊心受到了天大的打击,不是老婆三言两语能哄好的。
最起码,最起码要多亲几下,才能安抚好他破碎不堪的心脏。
“哦~~”
男人三言两语的提醒,云昭想了起来。
主要是记忆还比较鲜明,就是之前吃午饭的时候发生的事。
有两个小时吗,没有。
男人抱怨,因为云昭不吃饭而愁白了好几根头发。
而被抱怨的当事人,当时的她显然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看了看他头上不知何时冒出来的几根白发,就随口说了一句。
“都30多岁了,长几根白头发正常。”
不怨她,不是因为她愁白的。
很平常的话吗。
“我不是那意思,我就是说你30多岁长白头发很正常呀?”
一脸正色对着某人解释的云昭。
“30多岁,30多岁……”
哪壶不开提哪壶。
额前竖几条黑线的顾清宴显然被气得不轻,胸口平白插了几剑,血肉模糊。
老婆就是嫌弃我。
她,20出头的貌美大学生,青春年华。
我,30多岁,性格清高孤僻的老男人。
不得不说,顾总裁对自己的定位明晰准确。
“你是不是嫌我老?”
双手捧着老婆脸,四目相对,不容她逃避的顾清宴。
“没有!”
板钉截铁的云昭,这口又大又圆的锅她不背。
死活不信的顾清宴。
“你就是嫌我老,我比你大将近十岁,你就有。”
“我没有!”
“你就有!”
……
“好吧,我有。”
平平的语气,不带半点波澜,换来枕边人不敢置信地瞠目而视。
云昭木着一张脸,拨开男人捧着她的双手。
这回拨的比较容易,深受打击的男人,双臂顺势无力下滑。
转过身,闭眼之前,她冷酷的想。
婆婆妈妈的缠人精就得给他点颜色瞧瞧,不然再过段时间就要蹬鼻子上脸,她头上开染房了。
云昭一夜无梦。
翌日,秋天昼夜平衡,一大早往餐桌端早餐的洛姨,眼角的余光瞧见少爷怀里的少奶奶。
可能是昨夜睡得好,脸色有红似白的,看着怪滋润。
“少奶奶昨天睡得不错呀,今天多吃一点。”
被男人翼翼小心抱桌边坐好的云昭点点头。
得到了回应,满意的将眼睛转向一边的少爷。
“少爷,你昨天是不是没睡好?”
桌边站立的洛姨,目光集中在男人泛青的眼睑下方。
皮肤冷白的顾清宴,眼睑下方的青色格外明显。
坐一旁,给老婆投了个包子,他闻言可怜兮兮地瞥了旁边一眼。
可惜旁边人驾轻就熟地夹起送碗里的包子,看都不看他一眼。
老男人刺挠的心更难受了。
“要不然这样吧,我这几天多炖一些安静凝神的汤水,红枣山药汤,猪心枣仁汤……”
咬着包子的云昭,吃得两腮帮子鼓鼓的。
她正眼看了看一旁被人戳到痛处,不怎么搭理人的幼稚鬼。
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洛姨麻烦你了,这几天多炖一些安静凝神的汤水,给清宴补一补。”
看着她闻声追过来的眼,云昭表现的像一位特别关心丈夫的妻子。
实际上嘴里的打趣揶揄,知道的都知道。
“他呀,估计是忙公司的事儿,天天想太多了,睡不着。”
“是不是呀!”
转头一双含笑的眼盯上了保持缄默的对象。
“你说的对。”
顾清宴对于老婆从来都是纵容的,他抬头看了看左飘飘右看看的洛姨。
“那就麻烦您多操心了。”
洛姨笑呵呵来了一句:“不操心,不操心!”
她是顾家的老人,几乎算是看着顾清宴长大。
说句逾越身份的话,早就把他当成了自家的小辈亲近,自然巴不得他好,照顾起人来也用心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