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记忆的云昭,不知为何对这个世界并没有产生过多的归属感。
午夜梦回,一人独处,安静的氛围,窗棂外,不时传来的虫鸣鸟叫。
侧身而卧的美人,曲起的手肘垫在脸下。
面朝枕头的脸颊挤出鼓鼓的肉,抬眼看向一角的窗棂。
夜深人静,耳边萦绕的虫叫声,一声声。
惦记明天出去玩的云昭,黑暗中,慢慢闭上了渐渐沾染困倦的眼眸。
永城城郊的浮云山,山顶有座东岳庙,供奉的乃是泰山神,东岳泰山天齐圣仁大帝。
东岳泰山君领群神五千九百人,主治死生,掌管人间生死。
凤鸾国每年开春盛会,除了踏春,赶集会的热闹。
顺势爬山到顶,拜拜东岳大帝,求他老人家保佑来年一家人年岁永昌,吃喝逛热闹还能求个心安。
下至贫民百姓,上至达官显贵,春分这一天,来凑热闹的人不少。
一大早,山脚下的空地上早早赶来的小贩提前占据有利的摆摊位置。
多是女子,孩童喜欢的事物。
吃的,喝的,玩的!
吃的有煎白肠,糕,粥,烧饼,蒸饼等等。
喝的有紫苏饮子,黄芪当归枸杞饮子,红果饮,姜蜜水,雪泡豆儿水等等。
摊子上小孩的玩具更是不少,哨子,空竹,花棒锤,小锣鼓。
最引人注意的便是摆在摊子上的泥塑玩偶。
手工匠人的手艺出众,泥塑玩偶或盘腿合坐的俊俏书生,或摇扇戴冠的贵族仕女,或脸颊肉嘟嘟的胖福娃娃。
卖玩具的摊子边不少游人驻足欣赏,摊主忙招呼停在他摊子边的顾客。
“贵女,您瞧。”
说着他捧起摊子正中的胖胖泥人娃娃,热情递近头戴帷帽看不清容颜的女客跟前推销。
“我这泥人做工精致,线条流畅,贵女若是喜欢,不妨买回去欣赏逗趣。”
卖泥人玩具的摊主,大张的嘴笑呵呵地呲出牙花子。
生意做的久了,练就出一副看人的好眼力。
他一看便知,他摊子边驻足的几个贵女,拿定主意的就是前头这位头戴帷帽,看不清面容的女子。
她身边两侧各站一位衣着不凡的贵女。
一个年龄稍大,面色冷然,一位年纪尚轻,容貌秀丽,举止温柔。
看那满身绫罗绸缎,以及后面跟随的男护卫,收回余光的摊主知道。
他摊子边的贵女身份不一般。
“昭昭,你喜欢吗?”
收回放在摊子的眼,软下嗓音的万云儿转向一边的云昭,语气轻柔拂面的问。
另一边的万蔷不像外甥女那般磨蹭,小姑娘哪能抗拒得了可爱泥人的诱惑。
豪横的尚书妻主,永城有名的贵妇人大手一挥。
摊主目瞪口呆转而喜气洋洋的眼神下,收割了整个摊子,二十多个泥人。
留下一个胖胖可爱脸的小泥人,一把塞中间人的怀里,其余全部交给身后跟随的护卫。
帷帽里的云昭捧起双手,手上的泥人笑得灿烂。
帷帽遮挡严实的昳丽面庞,嘴边不由浮现清浅温柔的笑。
“谢谢万伯母!”
温柔如水的音调偎贴万蔷的心,人头攒动的集会,未带帷帽的贵妇人冷面肉眼可见的柔和许多。
嘴角疯狂上扬的她刚要说话。
“昭昭妹妹!”
戴着帷帽的大美人注意力循着声音转向另外一边。
高冷的贵妇人前一秒柔和的脸,下一秒端着冷面,夹带的死亡射线。
biubiu,刺啦冒火地射向她最疼爱的外甥女。
死亡射线笼罩,万云儿扬起白净的小脸。
呈现在另外两人面前,要多乖巧有多乖巧,要多可人有多可人。
一点看不出其她贵女身上的骄奢淫逸,蛮横无理。
捧在胸前的手,垂下的宽袖被人捏手心,轻轻巧巧地拉动。
顺着宽大的袖子看过去,隔着帷帽的云昭,透过薄纱飘动的缝隙。
“怎么了?”
她有些担心的问。
成功把大美人的注意力转移自己身上的万云儿。
因为得到云昭的关心,之前对姨母的小气嫉妒情绪,一下子烟消云散。
笑得可人的她,指了指后面吆喝卖香饮子的摊位。
“之前我不是曾允诺带昭昭姐姐尝尝好吃的吗?想来昭昭姐姐刚用过饭没多久,必不太饿。”
“不如我请昭昭姐姐喝些香饮子解解渴。”
望着眼巴巴看人,等她回答的万云儿。
俏生生的小姑娘立在那,手拉着自己袖子一晃晃,娇俏可人的招人疼。
心软和一片的云昭怎么不答应呢!
“昭昭姐姐,崔家的乌梅饮最好喝了,采摘当年最新鲜的乌梅,辅以盐腌渍,自然日晒,晒干后磨成乌梅粉,冲泡而成。”
接过摊主递过的乌梅饮,瞬间过手,转到云昭的手中。
一心吸引大美人的万家贵女,废话特别多。
“小娘子有眼光。”
送上三杯乌梅饮的男摊主听人夸自家的饮子,笑得喜不自胜。
云昭见人竖起了大拇指。
“我家的饮子,全永城的百姓都夸赞有加...贵女有眼光!”
小抿一口酸甜可口的乌梅饮,嘴边噙着笑的云昭被一唱一和的两人逗得展颜一笑。
悦耳的笑声虽轻不可闻,无奈不离左右的万云儿和万蔷凑耳听得清楚。
与乐呵呵,自得自己逗笑大美人。
惋惜看不见帷帽下美人倾城一笑,搁那同样笑得傻兮兮的万云儿不同。
灌了一口乌梅饮的万蔷,口腔顺着舌头划过喉管的饮子咋个酸哟!。
酸的眉头打结,拧着眉宇,不善的眼看向一边笑得傻的外甥女。
她妹妹怎地生了这么个显眼包。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柳母很认真的思考。
逛完山脚下的摊子,三人一起缓步上山。
浮云山的山头不高,上面东岳庙修建的甚是巍峨,赶上集会,上香拜神的香客许多。
进了道观,一下子被人流冲散。
带着帷帽的云昭,迷迷糊糊顺着人群,不一会儿。
不知不觉来到道观的后院,一处十分幽静的院子。
院子内,一参天古树,一石桌。
刚才可能不小心扭着脚踝的女子,后知后觉,意识到疼的她。
慢慢悠悠,一瘸一拐靠近树荫下的石桌。
在石桌边的石凳坐好,忍着自脚踝若隐若现传来的疼痛。
吁了一口气的人,俯身,指尖轻轻按了按疼痛难忍的脚踝。
确定没有伤着骨头,放下担忧,等人找来的云昭,张望地看向四周。
与前殿的热闹景象相比,她显然更喜欢无意落地此处的宁静
对于自己美貌没有太多了解的人,扬手掀开戴了一早上的帷帽。
随手将白纱帷帽放在身边石桌的云昭,露出一张白生生的脸蛋,头上光影露下的缝隙。
作画似的洒在尚无所觉的大美人昳丽明媚的美人面。
最上等的羊脂白玉尚且不及分毫的莹润。
蹙着婉婉娟眉,支颐的葱白玉手,顶着完美线条,笔墨勾勒而成的下颌。
无聊,手指勾住石桌放着的帷帽。
手指绞着薄纱卷啊卷。
云昭心底似有不解之处。
她想不明白,除了她出门需要戴帷帽,其她人,万伯母,云儿,春华,秋实,翠儿。
“大家都是女子啊!”
通过这段时日的了解,失忆的云昭知道,这个位面的女子地位并不低,从某一方面讲。
甚至高贵的过分。
咦,位面!
半响,思索无果的大美人,思绪再次转回帷帽上面来。
集会的时候,她注意了一下,周围前来游玩的女子,除了她。
几乎未见着一个女子戴帷帽,遮掩的像她这般严实。
难道,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细嫩的指腹,攀上同样细嫩的侧脸。
云昭虽然失去了记忆,但在她的惯性想法里,自己好像一直都是那种平平不起眼。
背景板似的存在,不会有太多人在意,不会吸引多余的目光。
隐没于人群,平平无奇的存在。
这种惯性思维下,不切身了解自己魅力多大的云昭,产生了错觉。
相貌平平的她,旁人根本不会抽出多余精力关注。
所以,默默无闻的我,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
云昭蹙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