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更,许府偏门,溜出去一个可疑的身影。
早就等候多时的护卫,接上人,就直奔城外。
城门处已经事先安排好了,否则这会儿想要出城,也是出不去的,许老夫人也是觉得大半夜,许乐尧也不可能出得了城,就懈怠了。
等她从睡梦中醒来,已经天亮,许乐尧早就跑没影儿了。
“尧儿!!”
许老夫人当即就哭得泣不成声,在府里大闹起来,下人们告诉她少爷是半夜偷偷走的,丞相也不知道。
可许老夫人哪里会信,扬言许丞相下朝回来,就要给他好看,于是许丞相下朝回来,就立刻躲进了书房去。
许乐尧一路直奔叙州,他不去最危险的荆州,可没说不能去旁边叙州。
荆州。
小六每日忙得焦头烂额,晕头转向,有关瘟疫的事情太多,既要想着药材,还要留意城中百姓的吃穿用度。
一整个头大。
杨慕白为了更加快速的找到瘟疫爆发的根源,带着吃了南萧药丸的人,在各大医馆和爆发点走访。
大家都对瘟疫爆发的源头,没什么头绪。
“少将军,要不您先回去休息,我们再去……乱葬岗看看,那里不安全,您就别去了。”
王小青说道。
他们这几天下来,深入瘟疫感染的内部,生死早就置之度外。
现在只有找到根源,才能阻断瘟疫扩散,否则南萧就是有再好的医术,也顶不住有人从中作梗。
“一起去吧,如果你们之中有人不幸中招,我们大家谁也跑不掉,一样的。”
杨慕白没有退缩的打算。
既然已经来了荆州,就没有打算缩在背后。
劝不动,就只能大家都一起。
荆州乱葬岗。
杨慕白对这个地方有些印象,毕竟葬了许多她认识的人。
首先就是杜金义,作为罪犯被流放至此,死于非命,按律法来说,后人不得为其立碑,还有就是楚家的那些人,楚萧恩……以及,那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
青天白日,虽然不算阴森,可此处的气味着实难闻。
所有人都尽量少呼吸,免得吸入太多太多恶心的味道。
恰好碰见有人拉尸体过来掩埋。
都是在瘟疫中死去的流浪者,没有亲人认领,只能由官府查证,再连同其他不知名的尸体一起,挖坑掩埋。
这几天死的人多,大坑里还有一些尸体裸露着,等待数量达到一定数量,才会埋起来。
但凡是有个亲戚什么,都不会来到此处。
“少将军,那儿有个拾荒的老头,我们要不要过去问问?”
王小青指着不远处的一个老者。
乱葬岗偶尔也会有一些人,身上有点值钱的东西。
这乱世,总有些官府管不着的官司,例如谁家打死了婢女仆人,拖出来丢在这里,都是常有的事。
这类人身上,偶尔是有些东西可以捡的。
“嗯,去把人带过来吧。”
杨慕白对于这么多天还没有头绪,显然已经有些心情沉重了。
“各位爷,我可没做什么犯法的事儿!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偶尔有块勉强完整布料头子,能拿去换一文钱,我真的没偷东西呀。”
那老头吓得发抖,被王小青带人架着过来的。
“老人家,没说你偷东西,我只是想问问你,最近这儿和往常有什么不同?”
杨慕白扯了扯嘴皮,尽量让自己显得和善一些。
可她不笑还好,这强颜欢笑的表情,反倒让人更加不寒而栗,至少王小青几人是这么认为的。
“不同?最近城里闹瘟疫,死的人多……东西也多些,稍微值钱一些的,都让拉尸体的那些人拿了,我只能捡点不值钱的东西,没什么……不同的。”
那老头战战兢兢,看着也不敢撒谎。
“那你可知道,这些不太干净的东西,一般会怎么处理?”
杨慕白继续问道。
“我……只有些布头,拿去重新整理卖给城里一个做死人衣服的,活人可不穿这些东西。至于偶尔能有点值钱的东西,其他人也是,就拿去城西的回头客当铺,他们会收这一类的东西,别的当铺知道我们手里的东西不干净,都不收,回头客那件当铺的老板,会请人做法事,再通过别的店铺卖出去……。”
那老头将自己的这点东西,全部透露了。
毕竟他没做什么犯法的事,只不过是有些缺德而已,可丢在乱葬岗的人,都是没有亲人的,他们不捡了那些东西,也是让那些东西跟着入土,就没别的用处了。
“少将军!为何要知道这些?”
王小青有些不解。
“我也是不知道,只是觉得,活人不知道最先染病的源头,从死人身上应该能知道一些。我们也不能去扒人家已经埋下去的坟头,那就只有看看,这乱葬岗,死的都是些什么人。”
杨慕白耐心解释。
没找到线索,她心情郁闷,跟着她的一路查过来的这些小子,心里肯定也很郁闷。
王小青觉得有道理,就没再多问。
“老人家,瘟疫肆虐,你自己也多加小心,这里有些碎银子,你拿去买些吃的,这些日子就别再到这儿来了。”
杨慕白拿出大约半两碎银,递到老人跟前。
那老头跪在地上,有些不敢置信。
“老人家,我家少将军给你的,你就收着,这段时间就别来这儿捡东西了,一旦染上瘟疫,你这身子骨可架不住。”
王小青劝道。
或许是杨慕白一生杀戮太多,那老人总觉得杨慕白有些可怕,连带着银子也不敢收。
他偶尔能得一两文钱,已经十分不易,突然给他半两银子,他反而不敢收。
“那就这些铜板给你,若是没有吃的,就去惠园后门,那里会有人施粥。”
杨慕白也不勉强,只得掏几个铜板出来。
随行的几人,也各自掏了几枚,凑一块,让王小青拿给那个老人。
杨慕白等人起身要走,老人手握铜板,站直了身子。
“城里有个叫张麻子的,是个泼皮,他跟城里四处游荡的那些人,很是熟悉,有些事儿,您问他,比问我这个老头,要知道得多些。”
老头摸着手里滚烫的铜板,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