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珊的视角,江溪越是寝室里最不爱说话的,看起来不太好相处。
但她又恰好见过军训时江溪越在前来探班的男朋友面前笑得很灿烂,会很大胆地亲上去。
方珊心想完了,许畅没戏了。
事实上,江溪越真的蛮好相处,寝室卫生轮班,打扫总有人忘记,她悄无声息做卫生,某天在床上看剧时,方珊看到拖地的江溪越,才猛然想起她已经很久没做过寝室卫生了。
她关闭电视,翻身下床帮着打扫。
又比如,江溪越很少在寝室和对象打电话,在楼下打完电话才回来,有时候寝室里很闹腾,打游戏的、唠嗑的、看剧的,她就算在寝室里打电话也没什么。
她知道江溪越家庭条件不太好,所以在收到粉红豹的时候,她很开心。
只是其他室友好像不这么想。
她发现江溪越不再搭理她们,开始独自出行,而许畅又总三天两头问她,她靠近她,然后慢慢成为朋友。
这个朋友很高冷,也很无趣,不追星也不打游戏,甚至都不爱逛街买衣服,生活里只有学习、兼职、还有男朋友。
但很奇怪,这种相处方式莫名舒服,她不像自己的其他朋友,絮絮叨叨,一条消息不回都要打电话控诉,也不会干涉自己的决定,只会说,你想好就去做。
那天遇到流氓,江溪越替她挨了打。
她承认后来扛伤害值的许畅很帅,但站出来保护她,丝毫不露怯的江溪越也好酷。
没和江溪越商量,独自留她在那里接受许畅的表白,方珊知道这样不太好,可许畅也是她的朋友,还救了自己,对方就这创造一个独处机会的要求。
江溪越生气了吗?好像没有。
她为什么不生气?
方珊不太明白,买了套护肤品作为礼物。
两个人依旧做着不咸不淡的朋友。
高岭之花脱单,方珊伤心好久,连着一个星期萎靡不振,那天江溪越约会回来,送给她一个小鳄鱼挂坠,还有一束粉色多头玫瑰。
她说:“小鳄鱼也可以做高岭之花呀。”
大三已至,分别序曲奏响。
于是,她准备了惊喜,补全大一到大四的生日礼物。
酒杯一碰,方珊问:“毕业后,我们还会再见吗?”
江溪越耸耸肩:“顺其自然吧。”
她对大学同学没什么不舍。
但对方珊,她还是存了点能见面的幻想。
她们一起寻过藏在老街里的美味,给校园里的大黄一家做过猫窝,在街边琳琅小店里淘宝,是她大学生涯里少有的朋友。
“我想,应该会见面的。”
*
江溪越的求学之路从她选择跨专业读研时就注定艰难,生啃新专业的知识并不容易。
不过,比起孟佳佳的三管齐下,她倒是觉得幸运。
孟妈妈让孟佳佳同时准备考公、考研、还有考编,这样的话,到了大四总能抓到一个。
孟佳佳直接裂开,在电话里狂飙:“我是什么啊?触手怪吗?”
“我一个都不会考!”
孟妈妈的想法很简单,希望女儿本科或者读完研后能考公或者考编回泸南,她在泸南也有点人脉。
但是,已经品尝了四年自由的孟佳佳是绝对不甘心以这样的方式把自己禁锢在父母身边的。
后来的事实也证明,她确实也不需要考研,通过支教保研去了一所北边的大学。离家的距离从三百多公里变成了两千多公里。
时间如白驹过隙,暑去秋来,推免开始了。
江溪越成绩很好,加上有项目和竞赛经验,名额是自然有的,只是她跨保,给自己上了难度。
如果推免不过,她就只能硬着头皮考。
材料化学跨考计算机,难度可想而知。
大二刚开学时,陈树青发给她一个链接,让她没事的时候可以玩一下。
得知这是他和林书译制作的游戏时,不怎么玩游戏的她玩得很上心,还特地去APP里玩类似的冒险旅游类游戏,多方对比后,从游戏主线逻辑,画面设计,功能按钮等方面出发,她码了将近五千字的用户体验报告。
翻阅后,林书译打趣道:“你这谈了个宝啊。”
陈树青原本是想着她无聊时可以玩玩打发时间,完全没想到她这么重视。
难怪马原课时,她说堕落了,一不小心玩了一节课的游戏。
他刚看向林书译,后者就说:“把她加进来吧。”
游戏的框架林书译之前一个人搭建大半,陈树青参与后续开发和策划,团队里还有一个美术。江溪越加进来负责文案策划、游戏测试、收集用户体验等非核心的任务,她总觉得自己捡了便宜。
计算机、代码什么的她原本不懂,加入项目后,她自学基础知识,尽管用不上。
她就是在那个时候接触的代码,跟着网上搞了个特别幼稚的爱心表白代码,是大四的她看到会抬不起头,想钻进地缝的程度。
陈树青顺着她的程序逻辑点下去,顺带教给她一些新东西。
再后来学习爬虫,在浩如烟海的互联网信息里高效抓取所需信息。
说来惭愧,她当初本科专业是奔着喜欢去的,选的志愿都与化学、英语、生物相关,现在研究生专业,她是在喜欢的基础上,奔着更高一点的工资去的。
人,在不可避免地变俗。
她还没挣到可以买小单间的钱。
江溪越几乎切断所有不必要的社交,学得昏天黑地,头昏脑涨不说,视线时不时模糊,她以为自己近视了,配了副眼镜,只是并没有太多改善。
她生理期也有点紊乱。
推免复试时间近在眼前,她没理由节外生枝。
学校在蓉市,事以密成,她谁也没告诉。
面试前,她一阵心悸,面试后,身上的包袱一点没有卸,战战兢兢行走在陌生校园大道上,眼前时黑时亮。
乌云聚在头顶,黑压压的,渐渐扩大,压上脊背,直到呼吸都费劲儿。
拨号的手指都在颤抖,没响几声电话接通。
“陈树青,我好像要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