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休养生息后,一场开学考将人们瞬间拉回备战的状态。
勤勉、刻苦、浮躁、焦灼。
时不时还有争吵、冷战。
周诗雨已经两天没有理程阳了。
程阳开学考成绩443。
相比他之前300来分的成绩已经是飞速进步了。
但依旧没到本科线。
周诗雨看着不上不下的成绩,不免焦躁。
那日回家后,表姐的担忧一直警醒着她。
“他成绩不好的话,那你们以后怎么办?”
“分手还是要走异地?”
她信誓旦旦地保证要监督程阳好好学习,说什么“与其担心以后,不如享受现在。”
可现在她看不到未来。
而柳月因为成绩的事刚被说完聊斋,心情有些低落,无暇顾及周诗雨的小情绪。
周发很早就在鼓励她试试艺考这条路,可父母那里她走不通啊。
课间江溪越听完周诗雨的絮絮叨叨,能理解对方的分离焦虑。
无数的分岔路摆在面前,一不小心散了那就是真的散了。
“你觉得程阳有你聪明吗?”
“当然没有,他哪有我聪明。”
“所以呀,他现在的成绩已经是努力后最好的,你要指望他一夜飞升考个500分肯定是不行的。”
与此同时,程阳也拉着陈树青表达不满。
“哥,你看到的,我真的努力了!”
“她怎么还生气啊!”
陈树青看过他的答题卡,也算是一路盯着他的成绩上来的,对于程阳来说,目前的成绩能保持住就不错了。
“哄也哄不好,这到底要怎么哄啊?”
“没谈过不太清楚。”他老实回答,这真是他的知识盲区。
程阳的视线忽然和过道那边的盛皓对了上,盛皓歪了歪头。
从左往右数,盛皓在一列五排,江溪越与周诗雨在二列四排,陈树青和程阳在三列五排。
程阳挑了下眉,陈树青跟着望过去。
他靠着椅子,笔抛入空中又落下:“我从不哄。”
“ 她作我就掰,下一个更乖。”
短暂发愣后,程阳打了下脸,一脸无语地转过头,撞上周诗雨的目光。
嘎吱一声,她噌地站起来跟个兔子似的蹦得飞快,程阳知道事情大了。
江溪越目送着跟出去的身影,扭过头隔空喊话:“你怎么火上浇油啊?”
“实话啊,你不是了解我吗?”他无所谓地在纸上划着,“我又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她怔住,接着视线偏移了一下,与陈树青的短暂交汇又分开。
转过身,她翻出试卷,开始思考。
盛皓撕下无意识写上名字的纸,揉成球丢了。
上课铃响,老师走进来二话不说开始发试卷。
又是一节随堂测验。
高三写过的试题,比吃过的饭都要多。
周诗雨和程阳别别扭扭到晚上,终于重归于好。
不管最后结果是什么,总要在过程里留下些美好的东西。
在经过周发的允许后,江溪越把ccd带到了校园,以便记录高中最后的生活。
时间在相机声中走得飞快,一模考试如约而至。
考场上的氛围也逐渐向高考逼近,前后两个老师来回走动,时不时还有教导主任巡查。
日子过一天少一天,试考一场少一场。
考完英语,二中开始放假。
入夜,江溪越换了身衣服。
她的头发已经到胸口了,在学校一直扎低马尾。
她试着扎个高马尾,又试着编俩小辫,最后又选择了最简单普通的半扎发,然后有些忐忑地蜷坐在沙发上,拨通电话。
“你晚上有没有空呀?”
电话那头的陈树青隔着阳台玻璃,看着客厅里家人围坐的画面嗯了一声:“怎么了?”
“想去江边走走,可以吗?”
“好,半小时后老地方见。”
挂掉电话,陈树青拉开阳台的门重新加入这个回来已有三年的家。
王丽曾和李建国偷偷抹泪,以为再也看不到李榆成年那天。回到泸南的日子,他们时刻关注着寻亲动态,心始终悬着。
这是他回归后的第三个生日。
此次之后,他会继续念、工作,留在家里的时间少得可怜。
他们只是短暂地寻回了孩子,又要把他归于人海。
桌上的蛋糕分了大半,李念嘴里鼓鼓囊囊的,奶油都吃到眉毛上了。
他拿起纸巾擦拭李念的脸,语气很轻柔:“谢谢大家给我过生日。”
“等会我要出去一趟。”
李建国闷声问:“去哪?”
“啊!是不是去找.......”陈树青借着擦嘴捂住李念的嘴,随口胡扯:“找朋友,对考试答案。”
“这么晚还要对答案啊,不能明天去?不会又是去打球吧,你手才好多久。”
王丽不免担忧,上次他回来手上就缠着纱布,说是打球扭到了,也不让人细看,她都担心死了。
“不打球,就去一会。”
李念大概知道有些话不能说,埋头拿起葡萄往嘴里送。
陈树青回卫生间洗漱又去卧室换了身衣服,走到玄关处探过头来:“高考后,我会把名字改回来。”
*
三月的风仍旧带着冬末的冷意。
南江边上风更甚,扬起那人的发丝,让人想起了学校里的玉兰花。
陈树青怔愣两秒揉揉眼睛,大步迈过去拍拍她的肩膀,那人回头将肆意飞舞的刘海别在耳后,唇角微微勾起。
他缩回手摩挲着指腹问:“等很久了?”
“才来一会儿。”
说完,江溪越鼻尖轻微动,往前一步凑他肩膀处嗅了嗅,仰头问他:“奶香奶香的,在家吃生日蛋糕啦?”
陈树青身体僵了一瞬,局促地搓着手,被她明亮的双眸照得,呼吸都重了些。
“嗯,你记得我生日?”
她没回答,视线下移到他的左手,一块表掩盖了玻璃划过的痕迹。
“你的手?”
他抬起手将表带松了松往上滑,露出一条细微凸起的疤痕,另一条细痕恢复得较快,不仔细看看不太出来。
“恢复得很好。”
食指顺着疤痕抚过,江溪越从斜挎帆布包里摸出精致的小礼盒,打开亮给他看,弯着眉眼:“要不要换个表?”
被她手指拨弄这一下,梦回那天擦背时指甲滑过脊梁时酥酥麻麻的感觉,他喉头痒得紧,此时又被她准备的惊喜震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咦了一声:“是不好看吗?”
表好看,人更好看。
陈树青避开视线摘下手表,将旧表揣进兜里,抬着左手说:
“很好看,帮我戴一下?”
江溪越点头遂即慢慢把手表圈在手腕上,嘴里念着:“要岁岁平安,事事顺遂。”
他抚过手表盯着她的眼睛认真讲:“谢谢,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
南江边上这条路,他们已经并肩走过了很多次,很快,就要离开这个地方。
迎面的风似乎带着不舍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