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场地,黄俊和程阳跟讲相声似的扯皮,使得他们这里看起来没有那么的苦大仇深。
气氛又很快冷下来,黄俊偷瞄了眼抱手凝神的陈树青,有些后悔给盛皓通风报信这事。
转瞬,酒吧、家教两个字在脑海里盘旋。
班长家里不是很有钱的吗,为什么会做家教?又为什么会去酒吧?
他碰碰程阳胳膊肘,“你知道酒吧啥样吗?”
“没去过。”
盛皓碰完一杆,若无其事地说:“酒吧什么样,你问班长不就知道了?”
几人目光落向一旁的陈树青身上,凝神者抬眼,对上那双狭长微眯的眼睛。
看你还能怎么装。
从黄俊以及其他人打听来的消息里,无一例外,他们都认为陈树青家境好,人品好,只是人有些距离感,但坏毛病还真没有。
盛皓听完只想笑,哪家有钱人会去酒吧做服务员,会在寒假做家教?
高以柔细品着冰咖啡,脑海里又勾起久违的记忆,视线扫过江溪越的侧脸。
酒吧服务员明明是个中性词,却自带贬义的色彩。
没人可以忽视隐于灯光下的凝视。
“其实挺无聊的,不如烧烤摊旁摆箱酒有意思。”
江溪越说完面无表情地吸了口奶茶,无视齐刷刷转过来的目光。
柳月咦了一声,“你去过?”
她轻飘飘地回:“又不难进,这些酒吧有几个会看身份证的?”
黄俊探着脑袋问:“你去酒吧干嘛?”
“路过好奇,悬疑剧里酒吧出现频率很高,进去看看是不是和电视里一样。”
盛皓抬手纠正:“别瞎说,随缘是正经酒吧,可不是夜总会。”
“那你喝酒了吗?”周诗雨有些好奇。
第一次没喝酒,挨了一巴掌。
第二次,蓝粉交融的果酒,清甜却有些醉人。
那个时候到底醉的是酒还是人呢?
江溪越摇头,“逛完一圈就走了。”
“只是满足突如其来的好奇心。好奇心不满足无非就是两种结果,一种是再提不起兴趣,一种是经年累月后反而越来越好奇,容易误入歧途。”
“进过一次,我果然不喜欢那种地方。”
高以柔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台球桌前,拿着杆,正对江溪越的方向。
砰!
“有时候酒吧不如台球有趣。”
江溪越盯上那颗逐渐减速的球,再次忽视掉夹着深意的目光。
周诗雨若有所思,“高考后我就成年了,到时候我肯定要去看看。”
“那我也要去。”
“人家不去你不去,跟屁虫。”
“.......”
眼看话题就要被岔开,盛皓不爽地歪歪嘴,陈字刚喊出口,一个声音撞进耳朵:
“盛皓,你不打球吗?”
江溪越捧着奶茶,隔空与他相望。
“你打得挺好,我观摩观摩可以吗?”
对视两秒,他回到球桌前。
眼里落了根刺,陈树青一言不发,手边的奶茶也一口没喝。
*
一行人转场到台球厅旁边的KTV。
入座的时候,周诗雨和柳月成了江溪越的左右护法,程阳挨着周诗雨,黄俊在程阳的另一边。
盛皓看想坐的位置没有,就在柳月旁边落座。
而陈树青坐在点歌台附近的圆凳上。
高以柔坐在沙发边缘,那个位置离点歌台稍微近些。
气氛带动还得靠黄俊和程阳,开局就是凤凰传奇的《荷塘月色》。
高以柔唱歌落落大方,脸上挂着明媚的笑。
入耳的歌声震耳欲聋,江溪越很悲哀地发现,无论她平时是什么样子,冷淡或是热情,只要高以柔在,她就永远自卑。
不是因为更美丽的面容,更出色的才华,更卓绝的才能而自卑,而是因为她身体里流淌的血液。
光怪陆离的灯光之下,陈树青握麦的手心沁出细细的汗。
在他的眼里,她顶着江南的烟雨,飘然零落。
一曲终了,周诗雨指着屏幕上的《如果的事》问:
“你会唱吗?我们一起呀!”
江溪越抿唇接过话筒。
周诗雨和柳月轮流唱完前面,副歌的时候,江溪越接上。
盛皓再次被她的歌声惊讶,记忆中她不怎么唱歌。
他有些自嘲地讲:“认识怎么久不知道你这么会唱歌。”
间奏声中,江溪越耳朵动了动。
“你又没把我当朋友,不知道很正常。”
她的语气冷淡,与唱歌时的深情形成完美的对比。
这话听得盛皓火大,他侧身隔着柳月质问:
“我怎么没把你当朋友了?”
“你一声不吭消失把我当朋友了吗?你知不知道我找你很久,没把你当朋友我找你干嘛?”
江溪越对上他发怒的眼眸,“我怎么知道你找我不是兴师问罪?”
“那个时候她还是你女朋友,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来替她出头的?”
“我怎么就一定替她出头?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要怎么帮你?”
盛皓噌地从座位上弹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江溪越勾起个冷漠又嘲讽的笑。
呵。
“我没有盲目自信到我和你那点同学情谊能凌驾到你和你女朋友的爱情之上。”
一句话把盛皓堵得死死的,跟吞沙子一样难受,尤其是她冷淡的,不起波澜的目光,犹如锋利的刺刀,划伤他,也在割断他们之间的联结。
肩膀松下来,他的语气也有些无力:
“我们已经分手了,她不会来找你麻烦的。”
“那最好是。”
“我不想掺和进任何一个狗血爱情故事里,”
“真他妈的烦。”
易拉罐与玻璃茶几碰出闷响,江溪越起身离开。
陈树青正欲起身,高以柔却在他前面一步跟了出去。
包间里一片寂静,大家都在消化着突如其来的信息量,程阳手里还拿着咬了一半的西瓜,还是柳月问怎么把歌给停了,黄俊才着急忙慌地按下播放。
江溪越洗了把冷水脸,余光瞥见镜子里的那个人,关上水龙头,转头迈步。
“你会离陈树青远一点的吧?”高以柔从镜子里盯着她离开的背影,语气幽幽。
江溪越沉默一瞬,呼吸开始紊乱。
“你不会和你妈妈抢男人一样也要跟我抢吧?”
“你别说我妈,她没有!”她愤而扭头。
“那你是怎么来的?”高以柔冷冷地睨着她,眼里涌动着一层鄙视与恨意。
江溪越愕然,她想到林梅,那位知性又温柔的女士。
她艰涩地从喉咙里逼出一个字。
“好。”
大步走出洗手间,她将头发上的发夹扯下来,路过垃圾桶,停了下来。
ktv里正在唱《江南》,他们开玩笑讲可惜二中林俊杰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