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皓的手链上有个平安扣,他妈妈在他七岁出车祸后特地求大师开过光的。
九岁那年,父母婚变,母亲远居国外,他一直戴着那平安扣项链,既是母亲为他求的平安,也是他对母亲的思念。
那日盛皓他们在校外吃饭,邻桌一醉酒男人不怀好意地看了眼他们那桌,醉醺醺地拿着一瓶啤酒让江溪越喝。
盛皓不惯这脾气,两人爆发了冲突,那人偏偏死握住他的手腕,也许是因为时间太久,红绳突然断裂。
盛皓都来不及还手,忙不迭去捡断掉的手链,配珠一颗颗散落,索幸玉还是好的。
江溪越及时报警,又跑进屋里找老板帮忙,他们过来的时候,那大汉正要举起酒瓶砸下去,老板赶紧上前和杨帆一起制住那人,江溪越则跑过去搀扶他。
只见他捧着破碎的手链,一颗热泪落下,他的恨意滔天,嘴里喃喃:
“它坏了,我要杀了他!”
“我要杀了他!”
江溪越真没见过他又狠又可怜的样子,手足无措地捧上他的手,连声宽慰道:
“可以重新编的,它可以复原的!”
他有些绝望地看着她,向来多情的面庞上却有了穿透时光的悲,声音无力:
“修不好了,修不好了。”
江溪越试着靠近他,腾出一只手轻轻拥着他的肩膀,柔声安慰:
“你交给我好不好,我会编手绳,可以给你一个一模一样的。”
盛皓不太相信,哽咽着问:“真的吗?”
“真的,我会给你新手链的,你把东西给我行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愿意相信她。
江溪越编手绳是跟江婷学的。
江婷怀宝宝的时候,在家里待得无聊,做了一些婴儿用的小衣服小鞋子,然后对编织产生了兴趣。
她买了一大堆材料回来,跟着教程学编手绳,编中国结, 江溪越写完作业没事干也跟着编,还挺有趣的。
后来,江婷无事的时候就把这些作品拿出去卖,有不少收获。
可是吴亮却觉得妻子不好好养胎,尽做些没用的事,她卖的那点钱,对他来说就是洒洒水。
弟弟出生后,江婷也把那些材料都压箱底了。
江溪越翻出那些材料,选了质量比较好的细绳,编了个开头,就又要回学校了。
晚自习后,她早早上床躲进床帘里,开着台灯编手链。
流言传开后,她在寝室日子也难过起来,也只有刘霞菲会帮她说两句话。
如室友A拿出私藏的手机光明正大开视频,江溪越正穿着睡衣从洗手间出来,急忙借由衣柜遮挡,可那人毫无知觉,继续聊天。
她很恼怒,等对方挂完电话理论,却听到:“噫,你还在乎这个?”
“不是早就被男人看过了吗?”
江溪越知道争辩无用就买了床帘,隔绝开来,可床单有时候还是会湿。
她赶工两晚上,编织好手链,还给盛皓。
他反复观看摩挲那完好无损,崭新的,一模一样的手链,心里的不安终于落地。
看他望过来的眼睛里有了笑意,江溪越总算松了口气。
“你给我戴。”
她领命,在他手腕上系上手绳。
“你手还挺巧的。”
“你满意就好,我写作业去了。”
盛皓还想说点什么,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站在门外喊了他的名字。
这是他的第三任女友。
*
“你还真去二中了?”高以柔还以为他只是闹着玩的。
一直盯着手腕红绳的盛皓回了神。
“是啊,去了。”
盛皓正和老伙计们在烤肉店里聚餐。
“和你心上人在一个班,想知道他的消息吗?”
高以柔不太自在地喝了口可乐,纪轩默默夹起烤好的五花肉放在她 的蘸碟里。
想到陈树青,盛皓就非常不满,怪声怪气地说:“他可是天天跟我作对呢,不是看在你对他有意思,我准弄他。”
杨帆感到惊奇:“啊?还有人跟盛哥作对啊?”
盛皓喝下一大半罐可乐,三言两语将这些天的事讲了出来。
高以柔听完,心里不太舒服。
“你转学是为了什么?”一直沉默只管烤肉的纪轩,推推眼镜,发起灵魂拷问。
“你分手又是为什么?”
盛皓顿觉碗里的烤肉不香了,本能回避第一个问题。
“我分手还需要找理由吗?不想谈就分了呗。”
“你前女友和江溪越到底有什么矛盾?”
这是高以柔问的,她好奇得不行。
当一切有迹可循,抽丝剥茧之后,就是真相。
那天羽毛球赛,盛皓并没有告诉刘霞菲,可她却姗姗来迟,出现在食堂附近。
那些话背后到底有着什么的故事?
盛皓本想直接质问的,转念一想,她好学生的人设营造得那么好,他问过的每个女生都在说她的好话,能问出什么?
落点又回到赵爽身上。
赵爽曾当着班里不少人的面给江溪越表过白,被江溪越以学习为重拒绝了。
江溪越拒绝赵爽表白之后,没过多久,不堪入耳的流言传开。
包夜陪睡公交车、与继父py、龙生龙,凤生凤,小三生的女儿会做三.....
盛皓有所耳闻,对这个女孩有一定印象。
又看见她操起手边的英汉大词典砸向试图袭胸的男生,心里暗道知道反击还不算傻。
之后打篮球回来又撞见江溪越在教室与赵爽因流言的事争执,赵爽不要脸地承认了,并说只要做他女朋友,他就可以中止谣言。
“无耻。”
眼看赵爽就要将江溪越围困在双臂之间,他毫不犹豫抛出球。
“不好意思手滑了。”盛皓抱着双手,脸上一点抱歉的意思都没有。
他单纯看不惯这种行为,恶心。
赵爽倒没找茬,甩身离开。
此时,江溪越平复呼吸上前两步,齐刘海下的眼睛在橙色光晕下,亮得有些摄人心魄。
她弯腰道谢:“谢谢你,同学。”
说完她就要离开,盛皓有些不得劲儿,长腿一迈,拦住她的去路。
“需要我帮忙吗?”
江溪越仰头礼貌地笑:“谢谢,暂时不需要。”
期中成绩下来没两天,盛皓等来了找他求救的小姑娘。
江溪越发愁地说请不起他,可不可以用方式代替。
他笑了笑,不加掩饰的目光从她发顶落下,头发乌黑很漂亮,眼睛好看就是没什么神采,校服下的身材应该也不差。
鬼使神差的,他说:“很简单,跟了我。”
“跟着你做什么?我只会写作业打饭打水,你是走读生不需要打水,那需要我打饭和写作业吗?”
跟着我和跟了我之间是有很细微差别的,江溪越哪有时间去做理解。
盛皓愣了下,趁人之危的话跟赵爽也没什么区别吧,而且他现在有女朋友。
他点燃一根烟,冷静两分钟后正色道:“做我跟班听我差遣24小时随叫随到,打饭买烟写作业。”
“你能保证他不骚扰我吗?”
“包售后。”
盛皓的方法很粗暴,打服立威,掐着赵爽的脖子让他给江溪越道歉。
当然,他事后也记了一过。
赵爽歉道得爽快,之后确实没有找过江溪越,杨帆在寝室也没听过他再拿人开黄腔,造谣。
但流言不会消失。
也是因为如此,其他人反倒更相信,江溪越给钱就能上之类的流言。
所以,疏远排斥她的人也就更多。
你所依附的,自然也会吞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