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相国府门庭若市,宾客如云。
府内处处挂红,府上数百名侍男四处奔走,上下忙碌。
原因是这天乃是崔相国的六十岁生辰,前来祝寿的马车已经堵了好几条街。
整座相国府非常大,以严格的中轴对称构成三路多进四合院落,布局规整,端方有序。
里面亭台楼阁、飞檐青瓦、盘结交错,曲折回旋。
整座府邸富丽堂皇,雕梁画栋,处处显露着雍容华贵。
朝中的崔相国庆寿,朝中各级官员,各郡邑吏皆是前来祝贺,连女帝也让人随了份厚重的寿礼。
崔相国能得今日之权势,究其原因是十年前的那场边关大败。
那次大败让御驾亲征的女帝败掉了十万大墨精锐,也败掉了斗志。
武将集团受了重创,朝内文武势力因此失衡,这让宣扬对狄主和派的崔卉谋得了女帝的信任,趁机当上位,一路官拜至宰相。
并且因为作为主和派,所以一直以来靠着手中不断增大的权力,一直排挤着主战派势力,继续削减武将的势力,转而提拔文官为她所用,作为她在朝中的党羽。
崔卉的手段阴险毒辣,让朝中大臣皆是忌惮不已,因为与她作对,轻则罢官流放,重则株连九族。
所以十年之间,墨兰国本就元气大伤的武备更是被庞大的文官集团削减得柔弱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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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按尊卑秩序义序拜寿,又按文武列以东西两班,文官居多,而武将则比较少,特别是边关的守将,则是一个都没有来。
而崔卉本人则公坐堂上、袍绯带金,虽头发斑白,但是那双眼睛却依旧闪着冷黯的光泽。
“恩师,下官略备了点薄礼前来拜寿。”
来人是掌管天下财税的户部王尚书。
自入仕以来便跟着崔卉,连连的孝敬之后,在去年在崔卉的操作下,终于坐到了户部尚书这个人人渴求的位置。
一年的功夫,就任的王尚书就从之前的瘦骨梭棱,直接吃成了如今的脑满肠肥,可见这户部尚书油水是真的肥。
“祝恩师福如东海,春秋常在。”
王尚书殷勤着笑脸说完,便打开了手里举着的镶金边的盒子。
打开后见里面装的乃是数不清的一叠银票,看数量估计得有十几万两以上。
眼见这王尚书如此懂事,不枉费自己对她的提拔;崔卉皱纹的脸上勾出了一丝笑意,让下人收了去。
在户部尚书身后又紧跟上来一人,这人乃是平江郡的漕运蒋总督,身材也是病态的肥硕,对着崔卉献宝一般打开了手里的金边盒,露出了一条造型优美,细看似龙的绝世美玉。
质虽似白玉,但若是对古玩了解的话,便会知道这并非是玉,而是被称为海底千年美玉的砗磲,价值比玉更加昂贵。
崔卉见是龙,眼色微异。
但细看之后,才发现龙爪只有四爪,乃为虬龙,便松弛下来。
“恩师你看,这是下官在沿海地区得到的一块砗磲,花重金令人雕刻而成。”
“行家说这砗磲有镇心安神,凉血降压,延年益寿的功效,便想着送给恩师,祝恩师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崔卉听见延年益寿顿时眼前一亮。
正欲仔细观摩一番之时,外面却响起了喧闹之声。
守卫阻拦不及,随即便见一名身穿战甲,气势凌然的女将带刀闯了进来。
见来人一身戎装,腰间跨着战刀,众人皆惊,纷纷起身质问道:
“戚玄英,你这是想干什么?”
“当然是来给崔相国祝寿。”
名戚玄英的女将面不改容,了无遽容的回应道。
说完扫视了一眼后发现了落座的户部王尚书,随即走近直直的盯着她,直盯得那名王尚书开始发怵。
“你...你盯着我做什么?”王尚书心里发虚。
却不料戚玄英反问道:“你怕什么?”
戚玄英冷眼如刀,直刺得那王尚书皮开肉绽,眼见这快被吓瘫,这时上座的崔卉终于冷眼不满道:
“大家同僚一场,戚将军何故如此。”
“今日乃我寿辰,戚将军还别耍小孩子脾气在堂上舞刀弄枪了。”
听见崔相国出言撑腰,众位亲信也纷纷出言道:
“一个守边的武将擅离职守,又冲撞相国寿宴粗俗无礼,我等定然会去陛下面前参你一本!”
“就是,姓戚的你也未免太嚣张了,你以为这是你云中郡想砍谁就砍谁吗?”
戚玄英心里原本就有火,现在听此更是气极。
从腰间取下一个只麻袋,随后当着崔卉和各位大臣的面一刀割破,里面的已经发霉的粟米便倾倒了出来,
随即一股霉臭味便弥散开来,刺得在做的达官贵人们捂住了嘴鼻,连连作呕骂道:
“姓戚的你存心来恶心人是不是?”
“真是无法无天了,存心闹事啊你!”
戚玄英青年从军,由于军事能力强,一路战功卓著,连续击败过北方部落的进攻,被女帝封为为墨兰国的护国大将军,深得女帝的信任和百姓的称赞,这也是她今日敢出现在这里的底气。
上位的崔卉脸色非常不好看,低沉的嗓音含了几分寒森道:
“若非戚将军果真觉得我老弱可欺否?”
戚玄英将那一袋子霉烂的粟米倒尽,便将袋子扔在了一边,正好打在了王尚书的脸上。
“你——!”
王尚书气急。而戚玄英没有理她,而是对着上位的崔卉抱了下拳,说道:
“下官今日无意冒犯,此次回京是想亲自质问一番王尚书,为何将这霉臭不能食的烂粟,充了我边军将士三个月的口粮?”
听此王尚书不由眼神闪躲。
“若是王尚书觉得这能食得,并且现场吃上一口,我戚玄英立刻向你跪歉,再无二话!”
“但若是连你吃不下,那我今日就算闹到陛下那里,我也要替我的将士们讨个说法!”
听见了戚玄英的这番话,在座的众人皆是一吓,不禁暗骂道这王尚书也真是贪欲过重,贪过了头。
拖欠和克扣军饷不说,连运给边军的粮草都是烂的,这要是被女帝知道了,就算是崔相也恐怕保不了她。
这戚玄英在北方杀狄人杀得厉害,骁勇之名早已在两边传开,看着她手握刀柄,面红忿然,众人脸上不禁带上了一丝惧色。
此时脑满肠肥的王尚书被戚玄英凌冽的气势早已吓得汗如雨下,只差跪地求饶了。
“王尚书,戚将军的所言是真?”
这时崔卉的话语冷不丁的插了进来,她心里也是不满王尚书瞒着自己擅自做的这番行为,顿时一番斥责。
“你到底是故意为之还是出了纰漏?”
能坐上尚书之位的也不是一般人,听见了崔相的一番斥问便知是在保自己,连忙满口说道:
“纰漏纰漏...”
“绝对是下面的人办事不周...呃...肯定是粮草在路上淋湿了雨所致。”
然后又装作面色恍然的说道:
“最近平江郡收上来几千斤早稻,正好可抵边军将士三个月的口粮,戚将军你待我回去之后便着手安排...”
一直被这群文官欺压的戚玄英,何尝听不出崔卉的意思,但是也没时间和她们纠缠。、
因为今年北方的狄族部落已经频频对边关进行了试探性的袭扰和小规模进攻,战场多年的她已经嗅到战争了味道。
为防这群衣冠禽兽再从中作梗,戚玄英便让王尚书当场写调令。
拿过之后,便冷眼对着众人抱了一拳,随即带着铿铿的铁甲声跨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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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相府,戚玄英骑上马正欲去往户部司务厅调粮,却不料在半路被一护卫给拦了下来。
伸手指向旁边的一酒楼说道:
“戚将军,二皇女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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