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明德殿出来,暮色已经渐沉。
我抬头望了一眼悬挂在枝头的月色,问道:“铜牛一案终是大白,阿兄如今有何打算。”
“去廷尉府,”凌不疑神色染上凛冽:“抢彭坤。”
朝堂上诸事繁杂,圣上原本是要打算处置彭坤及其党羽,却没想到半路杀出来这楼犇一案,彭坤一案倒是搁浅了起来。
我与他穿过宫巷,刚拐过巷口,只见翟媪站那颗冬梅树下,似是已经等候多时了。
“曦禾殿下,凌将军。”翟媪恭敬上前行完礼,看向我:
“殿下,入冬以来,皇后身体便一直不太好,从昨夜躺下就一直在咳嗽,她心中十分挂念殿下,若是见到殿下平安回来,皇后一定会高兴的。”
凌不疑在旁微一颔首:“媆媆,彭坤交给我。”
……
长秋宫的殿外放着一尊红泥小炉,红艳艳的炭火上烧着一瓦罐清水,咕嘟咕嘟的缭绕着水汽。推开门,殿内中央放着一尊暖炉,案几上的安神香正徐徐冒着青烟。宣神谙躺在榻上,面色发黄,满脸病容。
这些年,皇后的身体每况愈下,不论是风寒咳嗽还是中暑积食,皇后总痊愈的比别人慢。
许是见有人进来,宣后靠着软垫坐起,眼底都亮了许多:“曦禾。予听闻你在铜牛县失踪,可伤着哪里了,予一想到当初是予恳求陛下同意你出征,若真出了事,予一辈子也原谅不了自己。”
“是曦禾让皇后忧心了……”默了半响我才问道:“皇后不怪我吗?若非曦禾执意查出楼犇,也不会牵扯太子。”
宣后眼底充满慈爱:“我怎会怪你呢?朝堂上的事,我虽然不曾插手,但我也知道,太子曾在朝过于听信他人谗言,做了不少不明智的决断。”
她说着抬起了头:“其实,我从来不觉得太子适合当这个储君。”
虽然太子性格软弱,没有主见。但他的仁善宽厚也是真。
“太子少有贤名,在百姓之中也颇有名望。山野名士常将其比之为秦之扶苏,忠厚仁爱。”
闻言,宣后轻轻笑了一下:“若是太子不是太子,只是个寻常孩儿,生在那乡野之中,每日煮酒看书,与妻儿宁馨和乐,闲来游历访友,写诗唱赋,著书立说,说不定还能徳名远扬,人人夸赞。可他,却贵为储君……”
宣后眸色略有些深远,似是忆起了往事:“当年陛下大业未成,在外四处征战,子昆是陛下的第一个儿子,战场上刀枪剑雨何其凶险,陛下害怕自己有无不测,为了安心赴战场,便将年仅两岁的子昆封为了太子。”
“直到后来,天下安定。在朝,长秋宫与永乐宫分庭抗礼。虽然我与阿姮妹妹在后宫相处十分和谐,可那又如何,宣越两氏背后的势力却在暗自较劲。”
“自从老乾安王逝世,宣氏没落,乾安王府没落,越氏却是蒸蒸日上,谁也不愿公开与越氏为敌。是以,朝中多半无人敢亲近太子,而偏偏敢亲近太子在太子身边的人都是一些别有用心之人。若是太子能像陛下那般英明睿智,或者像三皇子那般果敢刚强,我相信他的储位是稳当的,可偏偏他随了我的脾性,软弱寡断,任人唯亲。”
宣后幽幽叹了一口气:“历来从储君之位退下的皇家子嗣,几乎全是死于非命,曦禾,若是太子不是太子就好了。我真的怕他有一日也……”
“不会的皇后,”我将宣后的手反握住:“太子他定会长命百岁。”
作者:" 鉴于番茄端有人问起,要三皇子。只能说别急哦,在报仇前女鹅和三皇子还有一颗糖要发,不过得过几章了,当下走主线搞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