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府会客厅内,程少商从门外进来第一时间找到楼犇的妻子王延姬,正瞧见楼缡捧着一面铜镜,与其他女眷炫耀,堂兄与嫂嫂的伉俪情深。
“楼少夫人,冒犯了,那面铜镜可方便再给我看一眼。”
“欸?少商妹妹。”王延姬一脸欣喜,毕竟这二人差一点就成了妯娌。
“你能来可是太好了,我还担心曲陵侯一事,你不会来了呢!”
楼缡倒是毫不客气:“戴罪之人怎也敢参加宴席?阿嫂,你拉她来做什么呀?也不嫌晦气!”
程少商更近一步:“楼少夫人,我知那面铜镜是楼大人送你的定情信物,能否让我看一眼?”
“程少商,你不是看过吗?还看!”楼缡不高兴。
“一面铜镜而已,有何不可?”王延姬很是大方将铜镜递了过去。
程少商接过铜镜,心也跟着凉了半截。
少商记得当初自己与楼垚定亲时,曾听说过王延姬是在楼犇出游时相识,楼犇出行之时身无长物,于是亲自打了一面铜镜,还在背面用十种不同的字体刻了一首《蒹葭》,送给了王延姬。
就在几人愣神之际,门边传来一阵甲胄摩擦的声音。数名黑甲卫在前头开路。活阎王凌不疑,以及廷尉府侍郎从外走进,二人这阵仗让众人的笑语戛然而止。
楼太傅面色不善:“凌不疑,袁善见,你们这是何意啊?今日可是我楼家的大喜之日,你们这样带兵前来,是不是有些个不妥呀。”
“楼太傅。多有得罪了。”
众人只闻又一清冷的音色自门边响起。
“郡王殿下?!”楼太傅目瞪口呆。
我踱着步子,将眸光落在了程少商的身上,只见她正抱着一面铜镜,微不可闻朝我点了一下头。
“我等今日冒然前来,是关于铜牛一案,还望楼太傅行个方便。”
“铜牛一案?”楼太傅不解,当然众宾客同样是面面相觑。
袁慎适时上前,取出谕令:“廷尉府侍郎袁慎,奉圣上之命,捉拿,杀害铜牛县令一家的嫌犯。”
楼犇定力很好,大难临头间神色却是如常,他上前见礼道:“此处宾客众多,诸位此番动作,难免会惊扰他们,借一步说话可好。”
沉默了半响,凌不疑那漆黑的眸子如寒潭沉星,眉宇中染上阴戾,薄唇微启:
“走。”
黑甲卫纷纷退出了宴客厅,转到偏室的外堂中。
待无外人后,凌不疑冷冷宣道:“楼犇串通彭坤大将马荣,诱骗铜牛县令颜忠,将精铜与家人托付,然后尽数屠戮之。最后假作说服马荣开城投降。还将罪名栽赃给曲陵侯程始,作下一石三鸟之计。”
楼家人自然是不信,楼犇更是否定道:“要定我罪,总不能光靠推测臆想吧,可拿得出真凭实据来。”
程少商面色寒冷:“你手脚利落,当初涉事的一干人,几乎全部被灭口,甚至连马荣——”
“连马荣也是我杀的吗?”马荣可是众目睽睽之下死于彭坤余孽之手。”
“楼公子,你交友广阔,多次前往寿春,结交马荣,怎会不知马荣副将乃是彭坤义子,人虽然不是你杀的,确实你推波助澜,借刀杀人。”袁慎道。
“是以,你才杀了那副将,为的就是杀人灭口,而并非是为了自保而失手杀了他。”我想起了当初楼犇同我的解释。
“曦禾殿下!”楼犇提唇看向我:“查案是靠编故事吗?”
“谁说我没有真凭实据。”我走到楼犇的跟前站定:“楼公子莫要忘了,曦禾自事发之时,就被困于铜牛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