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青年文士跪坐于对面的案几旁，虽然相貌平凡，但他整个人看起来器宇轩昂，气度不凡，犹如高居朝堂的魁首，生来就是指点江山的人物。
此人便是楼家二房大公子——楼犇。
“方才我与马荣正在商议接手铜牛县细末之事，没曾想他的副将魏柯心中不满马荣投诚，趁我等不注意一刀将马荣刺死。”
“既然如此，楼公子为何将魏柯杀了。”
楼犇急了：“郡王殿下，那魏柯杀红了眼，见人就砍，县衙里的守卫都瞧见了，方才楼某也是为了自保，而一时疏忽……”
“本王不过是问问，楼公子无需紧张。”
楼犇见霍卿越低头翻着文书，似是不经意间问起：“殿下怎得在铜牛县？”
“本王一直在铜牛县。楼公子，有何不妥吗？”
楼犇摇了摇头：“早前听闻殿下被圣上派去了寿春。楼某方才见到殿下一时未曾反应过来，有些惊讶。”
“曦禾在此地见到楼公子也很惊讶。”我将那军报合上：“楼公子饱富盛名，长袖善舞，交友广阔，如今更是不费一兵一卒收复铜牛县，曦禾不得不佩服。”
“不过算凑巧，去年我曾去过寿春，与这马荣算是故友，能说得上几句话罢了。”
“楼公子过谦了，能劝降一城守将绝非是几句话的事情。”
这时，一名身着盔甲甚是粗旷的大汉从门外进来，与我见礼道：“让郡王受惊了。”
“罗将军。”
那粗旷大汉道：“我等赶来支援的路上遇到彭逆乱党，废了些许时日，幸亏半途遇到楼公子，这才让铜牛县失而复得。楼公子可谓是大功臣啊！”
我跟着轻浅一笑：“是啊，此次回京，楼公子定会得偿所愿。”
楼犇：“殿下谬赞，我听闻铜牛县被马荣所占，想着与他以前的交情还不错，便抱以试试的心态来此罢了……”
“只可惜马荣已死，这颜忠与程始的下落……怕是无人得知了。也不知投敌一事是真是假。”
“殿下，有县丞李逢作证，还能有假？”楼犇说罢示意桌案上的那块木牍：“更何况这县衙书房中还有颜忠的悔过书。”
我扫了一眼木犊，上方只有八个字：妄生贪念，心中有愧。
“是颜忠的字迹。”楼犇道。
“哼！”罗将军很是气愤：“陛下当年力排众议，拔擢这两名寒门出身的子弟做官，没成想他们竟如此辜负陛下的信任。”
“得知此事后陛下龙颜大怒，更是下令要亲自问审李逢。”
“也好，那此事暂且就交给罗将军了。”
罗将军一愣：“殿下要走？”
“本王当初领命攻打寿春，如今彭坤暂未拿下，是以，本王需得先行回一趟寿春才行。”
……
从屋中出来，青墨问道：“殿下信他？”
我自然是知，他指的是楼犇。
铜牛县一案，太过于顺利了。
“自是不信。但楼犇所言滴水不漏，看不出端倪。还有李逢，此人身上有秘密，不过圣上要亲自审他。”
我停下脚步：“这几日你就与罗将军一同守在铜牛县吧。”
青墨：“咱们不是要先回寿春吗？”
“如今颜忠程始下落不明，听罗将军说圣上将曲陵侯一家下了狱，少商连夜逃出了都城，她一定是往铜牛县来了。”
“其他人我信不过，你就留在铜牛县，接应少商。”
说着我取出那块曾被凌不疑认为绣成老鼠的兔子锦帕，递给了青墨：“将这个给少商，让她等我。”
……
一个时辰后，一辆马车驶入铜牛县在县衙前停下，左御史磕磕碰碰被人扶下，他这一路是心惊胆战，特意等朝廷的兵马打完头阵才肯进来。
甫一进门，他便四处喊道：“下官特奉陛下旨意前来迎接郡王殿下回京！”
几声过后，青墨从二楼走廊处探出了脑袋：“原来是御史大人。我家殿下不在铜牛县。”
“什么！”左御史实是难以相信：“不是说已经在铜牛县找到郡王了吗？”
“御史大人还是去寿春接吧！殿下已经回去了。”
如今寿春还未收复，让他一个御史去，那不是去送死吗！
左御史扶着官帽：“你怎么也不拦着点你家殿下，寿春多危险啊，你竟让郡王又回去了？”
“御史大人言之有理，属下一时失察，着实该死。”青墨又道：“可惜殿下方才给属下派了任务，要不，属下给御史大人备一匹快马，殿下刚走不久，说不准还能追上。”
左御史：“……”
——————
凌厉的风席卷着大地，刻有凌字的旌旗迎风猎猎。
一处帐篷中，桌案上燃着一盏蜡烛。摇曳的烛火映出了男人眉眼中的坚毅，即使是在这样深浓的夜色里，也掩盖不住他那棱角的锋利。
凌不疑神色认真，手背骨相清晰修长正握着一根刀笔，面前的那张寿春城的地图上已被圈出无数条细密的线条来。当然那些线条连接的地方都是同一处，整座地图的中央——彭府。
今夜无星无月，只能隐约看见浓厚的乌云飘荡在空中。
“殿下一日不归，少主公便一日担忧。”梁邱飞瞅着帐篷里那微弱的烛光，朝着梁邱起道。
突然，帐篷的帘子被人掀开，凌不疑从中走了出来：“把那梁毅给我提上来。”
不一会儿，只见一个五花大绑的人被阿飞踹到在地。
梁毅被关了几日，仍旧不服气：“怎么，又想从我口中套出寿春的布防？我劝你省省心吧，老子是不会出卖将军的！”
“我不需你背叛任何人，我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梁毅不明所以：“什么问题？”
“我问你，兔子和老鼠长得像吗？”
梁毅傻了：“啊？”这人是不是有病。
凌不疑想起了那夜山坡上媆媆宝贝般的收起了那块锦帕，他俯下身：“曾经有人和我说它们很像，是以，我也觉得很像，梁将军以为呢？”
“我——”梁毅正欲开口。
“我劝你想好了再说。”凌不疑起身：“答，放，不答，杀。”
梁毅摸不着头脑，试着开口：“像？”
“放人！”凌不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