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凌不疑正与梁无忌在一处幽静的内室促膝密谈。而梁家所有男丁则跪坐在下堂。
“凌某以为,如今最该着急的应是州牧大人,是整个梁家在陛下心中的位置。”
梁无忌低头,沉默不语。
“太子虽行事不周,可若是因为梁家的缘故,致使太子陷入这泼天的污水中,州牧觉得陛下会作如何想?”
梁无忌有些许愠怒:
“难不成将军找不到真凶,就让我们全族来抵罪吗!”
“谁说我找不到真凶。”凌不疑眸光锐利转过来:“能有此等力量,一刀穿其胸膛,取其性命者必定是个男子,方才就已经说了,依照梁尚沉迷金石不善交际的性子,凶手只能是你们梁家自己人。”
“此事涉及储君,短短一日内,便闹的都城人尽皆知,凶手敢如此高调行事,必定是有人里应外合保他周全。还有,梁尚作为梁家家主,若家主身死,其夫人被诬陷成凶手,那他的孩儿便无法继承家主之位,谁能取而代之,谁,便有可能是凶手。”
“梁无忌,此人可是你啊。”
梁州牧瞧着对方略带提起嘴角,开始陈述事实:“我梁无忌不过是梁家的养子,梁尚身死,我只不过是暂代家主之位,梁尚与梁遐乃一母同胞,都是梁太公的血脉,等梁尚入土为安之后,我便将家主之位传给三弟梁遐。”
“那这梁遐跟梁尚平日关系可好?”凌不疑问道。
“他……”梁无忌说着,下意识看向了下堂,本该跪坐在第二排的位置的梁遐,竟不见了。
“人呢?”就在梁无忌自言自语时,突然一个身着黑甲,面上白净略微有些微胖的少年,并未通报竟直接闯了进来。
“少主公,不好了!”是阿飞慌慌张张跪倒在凌不疑的面前。
“曦禾殿下,不见了!”
凌不疑面色大变,腾地起身:“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梁无忌有些好奇,眼前这位俊美的贵公子适才还一派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样子,与自己应对时老辣圆熟,毫不露怯。如今这会儿却让他判若两人。
阿飞急道:“殿下本和程娘子在那屋中查看线索,后来程娘子中途出来了,等再推门进去,殿下就已经凭空消失了,据程娘子说殿下怀疑那间书庐有暗室!”
凌不疑猛的回头看向梁无忌。
“暗室?”梁无忌摇头:“从未听闻。”
凌不疑看似神情安静,眼中却似烈焰熊熊:“州牧大人,今日在下怕是不得不,得罪尊府了!”
……
阴冷静谧的暗室内,梁遐举着刀指着我的脖间:“别说话!”
“凶手果然是你。梁三公子。”
“你别胡说!凶手不是我!”他有些激动。
梁遐却见霍卿越不急不缓道:“梁三公子觉得杀了我,自己就能安然无恙了?”
“此密室甚是隐蔽,家兄皆不得知,只有我知道,你能够进来,也只是侥幸罢了。我大可把你杀了,然后等他们离去,我再想办法逃脱。有谁会知道,我会是真正的凶手?”
“呵。怕是要让三公子失望了,忘了告诉你,这屋子里有密室一事除了我还有程家娘子知道。”
梁遐面色铁青。
“怎么,凌不疑传梁府所有的男丁谈话,而你却躲在这儿,莫不是被他给吓住了?所以现下想来销毁证据。”说着我侧头瞥了一眼不远处堆在角落里的血衣。“是吗?”
“不过我倒是好奇,你为何杀你次兄!”
梁遐恨急:“我没有错!是二兄逼我动手的,他整日沉迷于金石,完全不顾梁家家业,他根本就不配做家主!明明我才更有胸襟抱负,凭什么我就什么都得不到!”
我顺着他的话道:“所以那日你趁你次兄生气时刺死了他,想要嫁祸给曲泠君,后来你又躲到密室里,脱了带血的外袍,换上家丁得衣服,趁乱混了出去。”
梁遐咬牙切齿:“我已经碌碌无为二十几年,他若不死,我岂不是要碌碌无为一辈子!”
“你等了二十余年,却在此时铤而走险……”我对上他的眼睛:“是有人在背后挑拨此事,我说的,可对?”
梁遐眼神稍有躲闪,却立马露出凶狠之色:“你问这个做什么,休想要拖延时间!”
“梁尚这般伪君子死不足惜……”我垂头看着他横在我脖子旁的匕首:“倘若你杀了我,便真没有退路了。”
梁遐眼里划过精光:“什么意思?”
“众所周知,圣上视我为亲子。”我朝他笑道:“他一定会为了保住我,放了你。”
……
此刻,外面响起了一个清朗却急促的声音,哪怕在万人之中也不会被人忽略的声音:“人在哪里!”
梁邱起急急上前禀报道:“少主公,屋子都翻遍了,殿下真的不在!我们的人正在寻找程娘子所说暗室的机关。”
“我等不及了。”凌不疑沉声,忽然厉声呵道:“动手!把这间屋子给我拆了!”
黑甲卫齐声得令:“是!”
梁无忌再也忍不了了,怒道:“凌不疑,你疯了吗!”
“哪怕这是你梁家的祠堂,我凌不疑今日也拆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