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砸了御史台,圣上为平息众怒,肯定会罚他亲自去复原,仗着为未来新妇出气的由头,神不知鬼不觉带出几本当年的军报,自然无人怀疑。
其实今日真正的事实是,凌不疑发现了圣上的意图,来了个将计就计,故意让程少商告知霍卿越此事。若不经此算计,他又怎知,对方在乎他,哪怕只有一点点。男人微微挑起唇角,眸底爬满柔光,看着那个低头认真翻阅卷宗的人。
这是当年越氏军报的卷宗。
“军报上果然未曾提及战马折损几匹。”
凌不疑闻言稍稍颔首:“韩武说过,那些被派去查探瘴气的士兵皆身死,但他们的战马仍在军中,那个时候,战马及其珍贵,若真中了瘴气而死,必定会上报军中,因此可作证,战马并未中瘴气而死,是以,那些毒死士兵的瘴气也是假。”
“小越侯,就是在撒谎!”
他说着话修长的指骨抓紧了榻边的扶手,因为太过用力,指节略有些发白。
“如今有了证据,凌不疑,若是将此物呈给圣上,你觉得我们有几成胜算?”
“五成。”他答道。
“虽然小越侯贪婪成性,但越妃却是一个豁达通透之人,从不参与是非,圣上就是为了她,也会照拂越氏。除非……”
凌不疑说着话音一转:“他亲口承认。”
我的眸光有些黯然:“可小越侯犯错从不留尾巴,他不好对付。”
“媆媆……”凌不疑神色逐渐认真:“他若是不放错,我们就逼他犯错!”
看他的样子似乎比我还要迫切,我将那本卷宗合上:
“你,为何要这般帮我查出当年真相?”
凌不疑沉默了一会儿,俊朗的眉目间逐渐爬满阴鸷:“舅父一家的仇,我永不会忘。”
从当初的许尽忠,肖世子,到雍王,再到如今的小越侯,甚至他还亲手扳倒了他的父亲凌益。
平心而论,他的确帮了我很多。但他又凭什么这样帮我?
我望着他的眼睛:“凌不疑,等你——”
话未说完,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药来了。”
程少商端着药碗从外走了进来,瞟了凌不疑一眼,无比护食的道:“这是给阿越的。”
凌不疑毕竟受了数十下,而我不过区区一棍,衣裳的那条血印实际是凌不疑的血迹,我顿了顿:“要不…先给他喝。”
凌不疑眼底淌着温柔的光:“你先喝,我死不了。”
程少商接的快:“对,他死不了,凌将军等宫人来送就好了。”
程少商一边拿过汤匙对着我:“我喂你吧。”
凌不疑:“……”
两人就这样你一勺我一口在他面前,压根就不管这个伤的要重一百倍的人。
这女娘欺他有伤在身,明目张胆的抢人,凌不疑忍不住道:“阿越伤的是背不是手。”
“伤筋动骨一百天,要不是救你,阿越怎会被误伤!”程少商回怼。
“……”凌不疑心里那个堵啊……
直到那药碗见了底,程少商才起身:“我炖了汤,待会再送进来。”
屋内又重新恢复了安静,凌不疑瞧见,霍卿越看着程少商退出去的身影弯眸浅笑。
“你就那么喜欢她?”
我垂下眼睫:“人一旦在黑暗中待久了,总会盼着有光出现。”
人一旦在黑暗中待久了,总会盼着有光出现。
是啊,他又何尝不是。凌不疑侧过头刚好能看见对方的发梢,十五年前总爱捉着他的衣角撒娇的小女孩,就是他想要追寻的光,也是这抹微光支撑着他活在这个世上的信念。
凌不疑问道:“方才程娘子进来前,你想要说什么?
“我想说……”我抬头看他:“等过阵子你好了,我跟你去看姑母吧。”
“好。”凌不疑眼底染上笑意,漾起丝丝涟漪。
……
宫道长阔,寒风裹着细雪涌过身畔。
又是一年的冬天。
飞雪漫漫,皑皑落满了枝丫。重重宫阙都隐匿于深沉的夜色中。
我仰头凝视着被风吹起打着卷儿飘落的雪花,摊开掌心去接,当那些雪花在接触到掌心温度的那一刻,又逐渐化了开来。
“此地风凉,别待太久。”
这声温润却又带着一股独有淡漠气息地嗓音响起,让我霎时侧过了头。
三皇子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他那浑然天成的俊美中透着不可言说的清寂,姿态优雅而又矜贵。
四目相对,一时静默无言。
风灯的光影投在他的身上,隐约可见男人的肩头落满了雪花,似乎已经站在这长秋宫外多时了。
他往我的方向迈了几步,从身后递过来一个红木盒子:“拿着。”
文子端的指尖微凉,将那个小红木盒子放入了我的掌心。
他的背影,清隽而挺拔。
我低头望了一眼握在手中的红木盒,是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膏。
作者:" 女鹅有了嫋嫋后,凌不疑前面180多章白出现了。"
作者:" 剧透一下,女鹅马上就要知道凌不疑其实是霍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