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另一边席间的万萋萋那张嘴也没闲着,正拉着程少商各种认人。
在场之中,不仅有诸多士族女娘,还有皇室公主。
当然,程少商能来此地,也是文帝为能弥补程家此次退亲的委屈,允许程府上下参加涂高山祭天大典。
是了,自那日回府后程少商思虑再三,还是选择了退亲,成全大义。
她今日倒是无甚心思,但是万萋萋兴致却很高昂,和她讲起了皇室各位公主之间的秘辛。
比如,五公主为大定天下后出生,又是帝后幺女,很是跋扈骄纵。
比如三公主乃越妃所出,最是贪财,一出生便扔给了舅父小越侯教养,是以,养的一身商贾俗气。
比如二公主最是沉稳,说白了就是这些公主中最正常的一位。
还比如,当今太子妃孙氏,乃是圣上大业未定时,为太子所纳,乡野出身。
程少商对这些人提不起兴趣,反而目光偏向了另一处。
那两个一玄一白身影,准确来说是那个玄色的,只不过那个白衣高大公子将其挡了大半个身影。
白衣公子生的是光风霁月,一笑如春意融雪。
程少商认得那是白鹿山第一大才子袁善见,上元夜还曾解过他出得“井深几何”的灯谜。如今倒是听说他是新上任的廷尉府侍郎。
“穿的就跟个孔雀似的。”程少商摇摇脑袋小声吐槽道。
袁善见一身月白锦服绣着精致的银细花纹,发间的玉簪晶莹剔透,定是上等的羊脂玉所制,而那腰间则系着一根锃亮的赤色云纹鞓带,上方还坠着一副墨玉云岚腰佩,真真是抢足了眼球。
这不是孔雀是什么。
反观被他挡住的玄色身影要低调的多,着一身玄色劲装,襕边纹络则是以重环纹为主。全身只余腰间的镂雕琳琅腰佩是为白色。
她不知两人在说什么,只见那身玄色的身影突然越过了袁善见。
从少商的方向刚巧能看见那个侧颜。这是自从蜀中阔别后的第一眼,郡王的脸色比以往更加苍白了,当然也比以往更加消瘦了些。
两人又似是有些争执,少商都可以瞧出那个袁善见没点眼力见,没见郡王不想搭理他吗!
这时万萋萋被王姈激将挑衅,二人单挑比马术去了。程少商有些无奈,又见何昭君同楼垚一起走过来,她如今即将成为楼家妇,程少商有意避嫌,起身欲走。
待程少商刚出凉棚,路就被人挡住了,正是一身孝服的何昭君。
“少商,我还是要谢谢你。把阿垚还给我。”
“若不是为了阿垚前程,纵使你何昭君哭干眼泪我也绝不会退亲的。”
何昭君心中悲凉之意渐起:“我这一生,出嫁两次。第一次,喜袍加身,家破人亡。第二次,将在热孝成婚,不能吹打鸣金,竟连个灯笼都不能挂。”
“我当初年轻气盛,不懂得看人,经过此事我才明白,男人美貌倜傥又有何用,要心地柔软,温厚才好。至于你…也算半个厚道人吧。”
程少商一时间有些怔愣,面前的何昭君和从前她认识的判若两人,言语中已不复初见时喊打喊杀的张狂。或许她是真的成长了。
“你知道就好,现如今我视阿垚为兄长,我这个人最护短了,何昭君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我家人的。”
何昭君:“我也一样,除了我阿弟,阿垚便是我世间最后的亲人,我对他的珍惜,不会比你少半分。我与他日后会越来越好。”
程少商浅浅扯了一下嘴角算是回应。
“我方才见你一直看那边。”何昭君说着一边示意霍卿越的方向。
“我知道你私下里与郡王私交甚好。”
程少商不解:“你提这个做什么?”
何昭君开门见山:“郡王与你有意,我想你应该听过这些传闻。”
程少商敛眉没有说话。在她和楼垚定亲的那段时日,人人都在传郡王错付了深情才跑去冯翊郡冒险。
“你是说我分明有更好的亲事,先前还占着阿垚不退亲?”
“不,嫁给郡王算什么好事?她什么都好,唯独这个不行。”
“郡王给不了你想要的。”
何昭君就简简单单说了这么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言语,随后点点头:
“好了,少商,今日我是特意寻你讲这些话的。话也说完了,人情,也算尽到了。”
程少商立在原地,有些莫名其妙,等再抬起头,发觉霍卿越已经起身,袁善见则跟在后面。
“只是这逆天而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后果,你可清楚?不要为了逞一时英雄而害了自身。”
袁善见追至我的身侧,神色认真:“你在冯翊郡舍命救女俘所为,已传遍了朝中,若是让别有用心之人所察,届时身份一事…”
“既然知道,袁公子还是离我远些为好。”我说着凑近了些:“不然真到了那么一天,被我所牵连,这罪名可是要杀头的。”
他看着转身就走的人,低头轻笑,复又抬步追了上去。
“我是与你分析轻重……”
“袁公子,慢走不送。”
程少商只见那两人一前一后从她身旁走过。郡王已经下了逐客令,而那袁善见还追在后面唧唧歪歪。
如今周围的女娘全被场上公子们骑马射箭所吸引,都未曾注意。
程少商心生一计,假装一副惊讶的神情,伸出一指指了过去,声音高昂:“袁善见公子!”
大才子如同一块香饽饽,顿时被诸多女娘围了个水泄不通。
虽说此次来参加祭典俊俏儿郎大有所在,但袁善见是都城榜上有名之人,气度温润,嘴边又常常挂着温柔的笑意,是以,女娘们更愿意待见他。
“殿下,快走!”
“诶!……”袁善见眼睁睁看着那程少商将霍卿越扯走,举着黑羽扇,急的要命。
这程家的女娘可真是!
可真是不干人事啊!挡着他追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