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武十四年,玄英。
是日大雪,满地清白。
长街上不似往常那般热闹,只余三两行人裹着厚厚的锦袍,穿梭于八街九陌中, 只是奈何朔风凛冽实在是冰寒彻骨,所以他们的脚步都略渐加快,只盼着赶完集能早些回家喝一口暖茶。
我看了一眼策马与我并肩的人,想起青墨同我说过那夜五皇子差点露馅的事:
“我听说了,那夜…多谢你了。”
“举手之劳,曦禾不必挂坏。”三皇子虽面容淡漠,可浑身的气度又透满了温润,犹如冬日里那一湾暖泉。
一旁的五皇子本探着耳朵偷听,随即驭着马悄咪咪地凑过来:
“曦禾,跟你商量个事呗,你何时再送我一幅妙染,我那次还没看够就被三皇兄拿去献给父皇了。”
他见霍卿越冰眸扫过来:“那个,虽然说吧…上回是差点被发现,但也只是差点啊,对于瞒着父皇助你出宫这事(拍拍胸)我可是最大的功臣!”
“聒噪。”
得到霍卿越毫无情绪的两个字,五皇子懵了:
“不是,曦禾你这意思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
……
另一边,凌不疑正立在城墙后,背影挺拔如松,遥望着这一望无际的都城,神情坚毅,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
脚下的洛阳城何其繁华,可凌不疑就像局外人那般遗世而独立,如同一座幽暗寂寥的孤岛,孤独又落寞。
“少主公。”梁邱起兄弟二人适时出现在他身后:
“我们搜遍了铁匠铺子并未发现军械有关之物,会不会是那许尽忠知晓董仓管被抓便销毁了一切证据?”
梁邱飞小声:“据说曦禾殿下手底下的人也没闲着,同咱们一样,没有任何线索。”
凌不疑收敛起那份孤寂:
“董仓管被抓不过几日,就算他能毁了所有信函书简,也不可能毁了那批军械。”
“他着急出手,所以一定会主动联系买家,人行有迹,车过有辄,只要他做了,我们就一定能查到。”
凌不疑的一番话将梁邱飞弄糊涂了,小声叨叨:“什么人呀,车呀的。”
突见城楼下驶过的马车,他的眼眸瞬间蓄满焦距:
“车,车!还有人!是曦禾殿下!”
闻及所言,凌不疑眸光投向城池下方,恰见霍卿越于队伍前挺于骏马上。
除了几名宫女扈从围绕着后方的毡车外,青羽卫则列成两排护于两侧,前拥后簇,车乘相衔。
凌不疑还是一眼辨认出来,是皇后宣氏的銮架。一行人似是要出城。
梁邱起道:“我听闻皇后每逢正旦都带着皇子公主们去往净宁庵祈福,这个时候出城应是要去此处。”
…
冬雪张扬,漫天白素。
碎雪落在肩头,如糖霜般晶莹。这时,一名宫女小跑上前:
“瞧着这天落雪了,宣皇后请三位殿下回马车内避一避。”
我稍稍颔首:“多谢皇后美意。”随即抬眸望了一眼远方的天际:“瑞雪兆丰年,是个好兆头。”
文子端看着霍卿越羽睫上落满地霜花,将那双时常结了寒冰般地眼眸衬地如星河般璀璨,男人眉眼修长舒朗,温润一笑:
“瑞雪当头,我便受一受它的福泽。”
五皇子扬着手感叹:“与君同淋人间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然后一缩脑袋:“哎呦太冷了,三皇兄还是你陪着曦禾共白头去吧,冻死我了!”
我看着那个说完跑的比兔子还快的人:“你…”
文子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