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百官各怀心思,陆续出了崇德殿。
“曦禾,你那日出宫可是去查军械案的?那贼人真是程校尉的亲舅爷?”
这个声音带着些许吊儿郎当,同方才在大殿中判若两人。
五皇子边伸着懒腰边一怔:“你…你这般看着我干什么?”
“五殿下怎知我在查军械案?”毕竟他,从不过问朝中之事。
“这事三皇兄也知道啊!”五皇子指着从后而来的文子端:
“凌不疑凯旋那日,你和他都不见了,父皇很是生气,后来听说是去查了什么案子,所以父皇未曾罚成你们二人。而父皇当夜又憋着一肚子气没处撒,跑去越妃娘娘那儿诉苦,可谁知越妃娘娘嫌他烦,半夜将父皇赶出来了,哈哈,好笑吧~”
五皇子打着哈哈嬉皮笑脸地同我说着他听得的奇闻逸事。
文子端: “五弟,你这窃听的毛病惯是不改了是吧?”
五皇子否认: “三皇兄,我这哪是窃听,越妃娘娘的永安宫都知道,分明是明目张胆听的嘛。”
“有那闲心不如去国子监多读读书,尽会散播流言,父皇知道定要训斥于你了。”
见文子端又出言告诫,五皇子摇摇头:
“无趣无趣甚是无趣,三皇兄你真是没意思,成天不是规矩就是礼礼礼的,怪不得至今娶不到皇子妃。”
文子端被噎住,黑眸深处氤氲着几分薄怒:“你!”
五皇子继续神神叨叨:“我看全天下的人也只有曦禾能入你的眼了。”
然后一摊手:“可惜啊,曦禾不是女娘,若他是,否则你定娶——啊,疼疼疼!”
此话一出,跟前二人神色皆是一变,紧接着五皇子话还未说完,整个人扑通一声在我们面前摔了个四仰八叉。
文子端一怔,墨玉般的眼底浸染着些许不可思议,曦禾竟然抬脚直接将人绊倒了!
对,你没看错,一向稳重的曦禾殿下,竟然伸腿将人给绊了。
而肇事者霍卿越神色如常,一如既往的冷峻。
五皇子赖在地上好一阵没反应过来:“你…你竟然公然殴打皇子!”
“我何时打你了?”我稍稍俯下身:“五殿下,曦禾奉劝你一句,有句话叫祸从口出。一般在曦禾面前乱说话的人,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的。”
见霍卿越大拇指从左到右划过颈项间,五皇子一个哆嗦。
威胁!妥妥地威胁。上一次威胁他的还是凌不疑,果然不是一家人 不进一家门!
五皇子眼巴巴地望向文子端。
男人浑身镌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与傲气,此刻冬日里的那一抹暖阳,透过树梢洒照在文子端的眉梢上,如诗如画。
他悠悠地负起手:“我见你这是活该。”
三皇兄居然还说风凉话,五皇子低着头小声叨叨:“不敢了,不敢了。”
…
宫道绵长,三皇子一边走一边接着之前的话题:
“关于这军械案,父皇的意思是要往后缓缓,可这窃军械,乃乱我朝之根本,应以严惩。你这段时日可能不便行动,可需要我帮忙?”
三皇子刚正果决,一心只为社稷,如今得知有人行蛀国之事,自然是容不得。
“三殿下所言极是,只不过如今有人比你我…更着急。”
说罢我转过身,浅浅的弧度划过唇角:
“鱼饵已下,是时候收网了。就不劳三殿下费心。”
为了军械一案,凌不疑早朝突然告假,看来这军械案怕是有了眉目。将董仓管让给他倒省了我不小的麻烦。
霍卿越的提唇一笑,似如风佛玉树,又似如初雪消融。
文子端总算是明白了曦禾为何一反常态,在朝堂上替凌不疑说话了。
他今日着朝服玉冠,不似平常的窄袖劲衣,更是衬的整个人君子端方,如玉如砚。
虽然美极,清极,冷极,可却不同于凌不疑那般硬朗刚毅,霍卿越的眉宇间更多的是英气。
文子端不由地想起了五皇子的言语,霍卿越若是女娘……
“三皇子。”
!!!
这声骤然自身后响起,文子端稍稍一惊,敛下心神,回头:“舅父。”
小越侯走过来,瞧着前方那抹清隽正渐行渐远的背影,对着文子端:
“可惜啊,曦禾殿下智勇双全,朝堂上永远持中立态度,谁都不帮。若是能将他拉拢过来,咱们定能狠狠地压那窝囊太子一筹啊。”
小越侯想做国舅,自然是一心想匡扶三皇子上位。
文子端听罢负起一只手:“他若是随意站队,就不是霍卿越了。”
小越侯实在是焦虑:“这青州地处要塞,富饶丰硕,有天下第一州的美称,原想着安插我们的人手,好日后打算,可谁知,欸!”
文子端收回目光:“曦禾说的也不无道理,能者居之,我朝之幸,若是杨继之比试输了,就说明咱们看错了人。”
……
回到长秋宫,如我所料,青墨已经等候多时了,他捧着一叠竹简递给我:
“殿下,这是凌不疑的人连夜去找的名籍。”
“听说他在庭尉狱只不过审了一时半刻,那董贼就经不住恐吓,全都给招了。”
“你当凌不疑这个活阎王的名号是怎么来的。”我说着将那名籍翻开看了一眼,许尽忠这个名字映入眼帘。
我记得三个月前,我受伤那一晚在地牢里审讯的人,曾说过做军械生意的人姓“许”。
青墨:“这个许尽忠家住冯翊郡,本是打铁世家出身,一手的好技艺,可是不知为何突然入了仕,而且官路一路平步青云,直至尚方令。”
尚方令职掌制造兵器及宫内器用,许尽忠利用职权偷梁换柱属实是轻而易举。
看来,他就是我要找的人。
我将那册名籍重新递给青墨:“记住,一定要比凌不疑先找到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