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沉渊手指压在纸上,眼神悲凉:“姐姐,我真的求你了。”
这个“求”字,让百里阑珊心口一疼,她看着此刻面如纸色的弟弟,鼻子有些酸:“为什么啊,你从前不是这么懦弱的,喜欢她为什么不敢争取,别说什么她不喜欢你,我也没见她多喜欢越悬廊,她就是想找个可靠的人嫁了而已,你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我不可靠……”百里沉渊无奈的说完,唇角勾起:“二姐姐,我已经很痛了,你别让我更难做好不好?”
百里阑珊气不顺的看着他,直接扔了毛笔:“你就不该替她挡那些毒血,你就不该来这边,知道北蛮目的随便派一个人来阻拦不就好了,你还亲自来。”
“不亲自来,我不放心。”百里沉渊实在没力气的直接往下滑。
百里阑珊赶紧伸手扶着:“给我坐下,你要是敢倒地上,我直接把你绑了送回南阳城。”
百里沉渊无奈的坐在了座位上:“二姐,你还是回那边去吧。”
百里阑珊冷嘲热讽:“怎么,怕你的姜嫱察觉出什么啊。”
面对着自己姐姐的风凉话,百里沉渊选择不说话。
“沉默。”百里阑珊气不打一处来,还要再说道他时,此刻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姜嫱站在门口:“世子,你在里面吗?”
百里沉渊瞬间连疼痛都忘记了,立马看向百里阑珊。
百里阑珊也懵了,摇头:不是我说的。
而此刻姜嫱一直在敲门,百里沉渊只得捏紧了手指,尽量让自己声音正常:“我在,何事?”
姜嫱:“有事和世子说,请开一下门。”
百里沉渊:“不方便……”
姜嫱:“是洗澡还是在换衣服,我可以等。”
百里沉渊:“……郡主,我休息了,从边关赶来,有些困顿。”
姜嫱:“正好,知道世子劳顿,我还让人煮了鸡汤。”
百里沉渊:“我不喝。”
他看向自己二姐,一副你得替我遮掩一下的神色。
而百里阑珊干脆抱着手臂靠在一旁,并不打算帮忙。
姜嫱继续说话:“都煮好了,还是喝一点吧,还是说,世子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不方便见我的?”
百里沉渊听着这话,警觉的看着门口。
而下一刻,姜嫱直接踹门而入,丝毫没有客气,也失了一个郡主的礼节。
姜嫱一身红衣跨门而入,手里还真端了一碗鸡汤。
只是她进门口看到床上时没人的,往左边一看,就看见百里沉渊坐在那边桌案边,百里阑珊站在桌边靠着。
这没见面听声音丝毫感觉不出来,总之姜嫱见到百里沉渊脸色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的脸,异常惨白。
似乎从锁阳城抓捕吕勇后,她见他的每一次,他的脸色都是这般没有血色的。
不是受伤……就是……
百里沉渊看到她,神情隐忍中带着不自在,他叹息:“怎么找来的。”
姜嫱端着鸡汤走过去:“自然是逼问了南蛮皇子。”
她看到了他刻意掩盖的神色,只看着他额角细汗落下,整个人在忍痛中脸颊都有些颤抖。
姜嫱眼中刺痛了一下,随即深吸了一口气:“中了毒,为何不说。”
百里沉渊:“没什么好说的。”
百里阑珊此刻冷笑:“没什么好说的,也不知道谁痛到卷缩在地上发抖。”
“二姐……”百里沉渊很无奈的看着她。
百里阑珊盯了他一眼,然后看了看鸡汤:“既然姜嫱给你端了鸡汤来,你就喝点,就怕你喝不下去。”
百里沉渊:“……”
百里阑珊:“别盯我了,我这就走。”
她路过姜嫱身边时,脸上虽说没有责怪,却也有些无奈。
姜嫱此刻也有些不自在,毕竟,她的弟弟是为了救自己中毒受苦的。
百里阑珊离开后,姜嫱看着他:“百里沉渊,你为何愿意做到这般呢?”
她眼中的疑问带着不解,看着他的神色又有些不忍。
而百里沉渊却唇角勾起笑意:“若不是你,换做其他人,我也会救的。”
“世子,何时这么爱奉献牺牲了。”姜嫱说完,看着他眼底的闪躲,咬了咬唇的说:“大夫说,用冰要好一些,我让人给你抬几桶冰进来。”
百里沉渊看着她,只见她出门叫人进来,将一桶一桶的冰放进室内。
瞬间,屋子里的温度便冷如寒冬。
有随从找来被子给百里沉渊搭在身上:“世子,好些了吧?”
百里沉渊点了点头,姜嫱此刻也走到了桌案边,拿起鸡汤从罐子里倒了出来:“趁热喝吧,现在能吃得下去东西了。”
百里沉渊看着她冻红了的鼻子:“你出去吧,我自己来就行。”
姜嫱却不走:“没事,我看着你吃完。”
百里沉渊无奈,只好将鸡汤一口一口喝下,只是他这脸色,并没有因为喝下鸡汤后好一些。
姜嫱让人把碗收走,搓着手坐在了他面前的凳子上:“喝完了鸡汤,谈谈吧。”
百里沉渊:“郡主,你此刻该回去穿点衣服,这里很冷。”
姜嫱却问:“有多冷?比你在边关雪地里打仗还冷吗?”
百里沉渊不说话了,望着她的眼神多了许多复杂的情绪。
“姜嫱,这不能比。”
她却苦笑:“是不能比,世子如今做事,让所有人都看不懂,为何一定要亲自去打北蛮,你明知道,前世是卫箭……”
前世是卫箭打了胜仗,姜嫱不说完,只是觉得不想百里沉渊觉得她在怪他抢功。
“我这么做,自然有我这么做的理由,陛下如今回归朝廷,我便没有清君侧的理由,所以,得靠自己打仗来建功立业啊,至于卫箭,我以后不会亏待她的。”
他回答的合情合理,姜嫱却突然咬牙,盯着她眼底泛红:“百里沉渊,你终于承认你记起来了。”
“是。”百里沉渊此刻也不反驳:“我都知道。”
“那你如今对我好……”姜嫱抿了抿唇:“放手让我去嫁越悬廊,都是因为……愧疚?”
百里沉渊听着,眼底波澜:“你说是,就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