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众人来说,这是一段值得唏嘘的动人爱情悲剧。
但是对于姜嫱来说,这是自己父母在阴差阳错间,不得善终的故事。
她拿着信件,低头哭了起来。
当初她和柳青眉夫妇决裂,长公主改动姜家族谱,将她划入姜泽业名下。
谁知道,原来她竟然就是姜泽业的亲生女儿。
卫箭看着,立马去抱住了她,轻拍她的后背安慰她。
百里沉渊神伤的看着她,很想走过去,但是生生止住。
姜嫱不会希望自己安慰她,他很清楚。
颜知绾看着姜嫱,有些心疼:“孩子,你放心,今后绾姨也会照顾你的,不会让你再受欺负。”
姜嫱肩膀抽动,她抬起头来,缓了好一会儿后,退开一步恭敬行礼:“多谢逸王,逸王妃今日之举。”
颜知绾看了看自己夫君,再看着姜嫱,忍着泪意:“应该的,沈家的事情,一直是我心里的一根刺。”
姜嫱还是感激的看着她,然后擦了擦泪水,看向皇帝,直接跪下:“还请陛下,为我沈家正名。”
逸王夫妇此刻也跪了下去:“还请陛下,为沈家正名。”
百里沉渊带着廷尉府跪下:“请陛下,为沈家正名。”
许多的大臣也都跪下,越悬廊此刻便跪在皇帝面前:“请陛下,为沈家正名。”
群臣几乎都跪下了,皇帝看着,这般坏自己父皇名声的事情,落到自己头上,他难做。
皇后在他身边,握紧了他的手:“陛下,沈家不该蒙冤至今,”
皇帝看着自己的结发妻子,无奈的长叹一声,难道自己真的要当那大逆不道之人,将自己父亲的失责昭告天下吗?
皇后握紧了他的手:“皇上,夫君,错就是错,对就是对,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审。”
皇帝看着自己结发妻子,终于下定决心,转身走到上位:“拟旨昭告天下,为东洲之战英勇就义的沈刺史,平反。”
皇后听着,便笑了下,然后她看向跪着的姜嫱:“沈家如今唯一的血脉,便是姜嫱了,百里皇室欠沈家的,如今,你想要什么?”
姜嫱直起身子,眼底血丝布满:“我想要我父母活着,我想要沈家还在,可是都不可能,所以,我还能要什么?”
皇后怜爱的说:“孩子,你说的这些,本宫却是做不到,但是,皇家会尽力弥补你的。”
姜嫱听着,无悲无喜的想,这便是皇家冷漠吗?
几乎杀了沈氏一族,如今给幸存之人一点恩赐,便觉得自己是能弥补了。
她内心不忿,十分不忿。
百里沉渊在她身边,俯身蹲下,低声说:“我知你心中不平,但如今,昭雪之事尤为重要。”
姜嫱听着,她闭了闭眼,是啊,昭雪平反之事最重要。
她心中再有不忿,也得谢恩领旨,与皇帝闹翻,并无好处。
姜嫱看着那上官大娘子,在她那错愕的眼神里,她缓缓道:“我要,郡主之位。”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皇后听着却是笑了下,看向皇帝:“陛下觉得如何?”
皇帝看着眼前这个沈家仅存的孤女,想着当年沈刺史甘愿赴死时想保住家眷的眼神,点头:“应得的。”
皇后便当着众人看向姜嫱:“今日当着群臣子面,封沈刺史外甥女姜嫱为郡主,封号昭义,食邑千户,赏五万金,封地锁阳,陛下以为呢。”
“二十载昭雪,沈家的高义,皆由后生担着。”皇帝叹息:“如此,也能告知天下,我皇家对沈家的愧疚之情可表,姜嫱,你可接受。”
姜嫱从上官大娘子脸上移开目光,弯腰再次行礼:“多谢陛下,多谢皇后。”
皇帝带着皇后坐下:“好了,御史台便可去拟好圣旨,今日宫宴,就当是为沈家平反所设,昭义郡主册封一事,由悬廊亲自办吧。”
越悬廊点头:“是。”
上官大娘子自从昭雪一事出来,便再也没有开过一句口,甚至都不敢再看姜嫱一眼。
她压根想不到姜嫱还有这般身世,沈家后人,昭义郡主。
只怕今后,她们都得看姜嫱脸色行事了。
百里熏姌拉着姜嫱坐到了自己身边,她望着姜嫱,手指紧紧的抓着她。
姜嫱望着桌上的酒壶:“义母,我不傻,犯不着此时让陛下难堪,而且,犯错的是先皇一人,但是先皇已故,沈家覆灭的开端是那北蛮侵略,所以归根究底,我也没法去怪一人,但是能得一个郡主之位,我至少今后还能保自己。”
“世间磨难诸多,一一领教过,便知道,能过去的坎都不叫坎。”百里熏姌伸出手臂搂住她:“皇家,自来如此,别怪皇上。”
姜嫱抿唇,皇帝肯违逆他老子揭他老子的错,为沈家昭雪平反,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这是作为皇家之人的最大妥协。
可是姜嫱不是皇家之人,所以身为沈家后人,她内心不平。
但是她知道,如今的结果,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还是逸王夫妇费力去锁城找出证据的结果。
仇恨从不会让她泯灭本心,如今的她,依旧想要让自己过得更好。
姜嫱缓缓转头:“改日,我会亲自登门,向逸王夫妇道谢的。”
百里熏姌点头,苦笑:“该如此。”
姜嫱忽然感慨:“义母,我终于知道我父母是谁了,只是没想到,我从小在宗祠祭拜的大叔父,竟然是我的父亲。”
百里熏姌:“是啊,你是姜家的血脉。”
姜嫱目光卓然,带着冷意:“那么姜家所有的产业,旁支的那些亲戚,就不该拿走一分。”
当初说她妓子之女,旁支的那些亲戚一个个挤进姜家,将她名下的东西都搜刮了。
百里熏姌点头:“尽管去做。”
宴会依旧继续,上官大娘子此刻看也不敢看姜嫱这边了,默默低头喝酒时,忽然转头看向自己女儿,却看着位置上是空的。
“绿儿呢?”
丫鬟回答:“女君被牟家的的娘子叫走了,说是有事相商。”
上官大娘子立马皱眉:“她不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吗?还乱跑。”
说完,他看向自己夫君那边,走了过去将其喊道一旁:“夫君,等绿儿回来,你就可以出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