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吧。”姜嫱睁开了眼睛，准备下马车回自己车上去。
百里沉渊立马按住了她的手：“对不起。”
这可能是百里世子这辈子道歉最快的一次：“那日不该说那样的话，惹你生气。”
姜嫱立马抽回手，眼中避嫌的微微侧身：“世子，我与你，是何关系？”
这句话，倒是问倒了百里沉渊：“……”
“我想说的是，世子不需要道歉，因为我心里明白你说的是对的，你也没有对不起我，因为你是百里沉渊，逸王府世子，而我不过是一个孤女养在公主府的，我们之间，没有直接关系。”
百里沉渊笑容有些僵硬：“这话说得，从前一声声的三哥哥，不是喊得挺亲的吗？”
姜嫱：“之前公主府十一个义女，都是这般叫你，可你心里认吗？”
百里沉渊：“别人的，我自然不认，你的……”
姜嫱立马打断他后面要说的话：“我的你也不需要认，世子，我不想跟你有牵扯。”
百里沉渊：“……”
姜嫱喊了一声：“长绝，停车。”
正在赶车的长绝闻言，立马停了：“姜娘子，有事？”
百里沉渊紧紧的盯着她：“你说的，牵扯，是指什么。”
“什么都指，我们最好的关系，就是没有关系，以后我做什么，世子不需要管。”姜嫱说完，手中已经有了汗。
她在紧张，生怕百里沉渊突然发火，可是百里世子此刻怔怔的望着她。
百里沉渊眼中深意的问他：“因为越悬廊？”
姜嫱摇头：“不是，世子可还记得我在那晚寺庙水边说过得话。”
百里沉渊悄然握拳：“记得，你说，你想活。”
姜嫱抿唇，冲他点头：“我下了，世子。”
她快速起身下马车，然后躲回了自己的马车里。
或许是前些日子太过得意忘形，她和百里沉渊不知不觉越走越近，倒像是朋友一般了。
可是，对于前世喜欢过他的自己，她又怎么可能心如止水的把他当朋友，好容易停止的心跳，要是死灰复燃怎么办。
那她岂不是又走了与前世一样的路？爱而不得，求之不得。
下药的那段往事在她记忆了一直被封存，因为那心痛程度，不亚于自己死掉那一刻。
她连自尊都不要的去求一人留下，自己宽衣解带在他面前，却是最终让她难堪至极。
所以此时此刻，应当及时止损。
……………………
百里沉渊在姜嫱下车以后，整个人如同失了魂一般坐在马车里，到了廷尉府长绝喊了好几声都没应。
长绝直接打开马车，看着他们世子就这么坐在车内一脸丢了媳妇的样子：“世子，你怎么了？”
百里沉渊在他的喊声中，稍微回神：“什么？”
长绝：“已经到廷尉了。”
百里沉渊点了点头，然后下车，直接回了自己处所，然后埋头在一堆公文里。
期间不断有人进来汇报事情，他也如常应对，直至半夜。
百里世子仿佛才回神一般的望着烛火说：“为什么想活，便不肯和我走的近？”
百里沉渊反复在回想起姜嫱说过的那些话，她一心想要嫁给越悬廊，是为了权势。
可是能给她权势的，也不止越悬廊一个。
他在此时此刻，百里沉渊不得不承认一件事。
他动心了。
所以姜嫱在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他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心口的绞痛随着时间不但没有消失，甚至还愈发灼热，让他此刻都不得快意。
他仰头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的去回忆着自己到底为何会动心。
可是思来想去，怕是自己愿意在听了苏月的话，去姜家救她那刻便时刻就关注着她了。
那样一个他曾经认为心机深重的女娘，在看到她被百根针扎在地上虚弱痛楚时，他心里是跟着在疼痛的。
他懂了她为何总是在算计和利用，懂了她想要为自己活下去的执着。
百里沉渊就这么闭着眼，在确定心意后，唇角是挂着笑意的。
幸好明白的还不算晚，幸好，她未嫁，他未娶。
也不知道何时就靠在座椅上睡了过去的。
也不知道为何，会做这样一个梦。
皇宫之中，一身将领煞气的长绝进入殿宇，面容上带着隐忍的不悦：“王爷，那姜家主君和主母求见。”
居于上位者的人沉默良久：“让他们进来。”
姜潭业和柳青眉笑盈盈的走近：“王爷，多谢王爷开恩把我们接回南阳来，听闻王爷要重整朝堂，我儿今年二十有四了，真是一心想要为官为民，还请王爷开恩，看在我们嫱儿的面子上，给他一个官职吧。”
上位者的百里沉渊面容有些憔悴，望着底下姜嫱的父母，寒意冷笑：“我让你们回南阳，是为了给姜嫱办葬礼的，你们是父母，理应由你们出面。”
“哎呀，嫱儿这就是命不好，既然王爷想要替她办葬礼，我们当然听从，就是当初不知道原来王爷对她也有意，否者我们当初也不会让她去跟襄王定亲的。”
百里沉渊站了起来：“她是个物件吗？如今不在了，你们丝毫没有难过，只想着替你们儿子谋官职，你们算是父母吗？”
姜潭业赶紧摆手：“这自然不是，人死不能复生是不是，可是我们二郎还要前程的，这也算是她这个做姐姐的对她弟弟的恩情了。”
站在一旁的长绝愤怒的说：“你们从南阳来我让你们先去看看姜娘子，你们偏不，说要来见王爷，如今见了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姜家主母无奈的说：“死都死了，还有什么好见的，见了还徒增伤感，王爷，嫱儿都死了一月有余了，我听闻你还不断运冰过来保她尸体不腐，这其实没什么必要啊，还是让她入土为安吧。”
“王爷保住尸体，无非是想让姜娘子见她父母最后一面罢了，看来你们并不想见。”长绝走到二人身前：“听闻，你们逃离南阳时，完全有可能去宫里带她走的，可是你们根本没有。”
柳青眉狡辩：“她在宫里，我们哪里来得及带上她，八城来攻，我们以为那襄王能带她出来的。”
百里沉渊听到这里，语气冰冷到了极点：“她到底是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
柳青眉：“这，这当然是啊……我们把她养大，她这个做女儿的还没报答我们一分，当初她一心嫁襄王时我们就觉得不妥，要事她能嫁给王爷你，那岂不是现在还活的好好的，说到底，也是她命薄。”
百里沉渊眼底阴沉极了：“你们，根本不是她的生父生母吧，长绝，立马去查，姜嫱和与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