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随后便只听见姜嫱的骂声和姜嫱打人的声音。
卫箭现在门口，嘴巴合不上的看着，只见柳青眉满地爬，姜嫱在后面追着打。
百里沉渊此刻的表情更是精彩，最初诧异，中间想阻止一下，后面直接无奈。
然后转身靠在了墙边，抱臂微微侧头看着卫箭:“注意着点，别给打废了。”
卫箭满脸惊愕:“姜娘子，平日里不这样啊——”
百里沉渊笑了下:“可不，十多年的气都撒在今日了。”
卫箭犹豫的问:“世子，你说我等会去拉姜娘子，会不会被误伤。”
百里沉渊:“因公负伤，赏银二两至一百两不等，看你情况。”
卫箭听着，委屈的笑笑:“那就不必了世子殿下……唉……。”
卫箭忽然目光定在他们世子脸上，那明显的红印，方才还没有的，怎么……
百里沉渊见她看到了，脸侧了侧：“看什么？别春心动荡。”
卫箭一言难尽，觉得他不要脸，便直接问：“世子，你被打啦？”
“……”这事，真是耻辱啊。
卫箭见他这算是默认，又听着屋子里的巴掌声，她动了动唇角，半晌才指着里面：“姜娘子……打的？”
百里沉渊皮笑肉不笑：“卫樱桃。”
这名字有毒，三个字一出，卫箭立马收敛神色，站一旁去不敢再问了。
姜嫱出来的时候，头发和衣服无一是乱的，就连袖子都被扯坏了。
因为踢人，她脚还崴了，但是反观柳青眉，趴在地上鼻青脸肿，完全面目全非了。
卫箭扶着姜嫱，又看了看里面爬都爬不起来的人，还是把姜嫱交给百里沉渊:“殿下，你扶姜娘子出去吧，我去把那位弄出来。”
百里沉渊便伸出手臂，姜嫱看了看，伸手去扶住以后，一瘸一拐的跟着往外走。
百里沉渊放慢脚步:“那批马车都已经回南阳城了，你现在要走的话，只能坐马了。”
姜嫱苦笑:“我这等身份，也只配骑马，坐什么马车啊。”
百里沉渊听着便笑了:“怎么突然释怀的这么快了？”
姜嫱抿唇:“那我该怎么办？”
百里沉渊看她走的艰难，她这头发乱糟糟的模样也十分惹人怜爱:“要不，我抱你走。”
姜嫱摇头:“不必了，世子殿下金尊玉贵的，抱我这等人，有失身份。”
百里沉渊听着又是想笑，在她继续走差点踩着砖头崴倒时，附身将人抱了起来。
姜嫱失重后本能的抱紧了他的脖子，一脸不乐意:“百里沉渊。”
“我先看看你的脚。”他几步走到先前坐过的廊檐下，将人放下坐着后，自己蹲下抬起了她的一只脚。
脚踝被人握在手心的温度让姜嫱脸颊红了，她往后缩了缩:“不用。”
“先说一句，我这可不是非礼你，廷尉府待着的什么没见过，我只看你的伤。”百里沉渊将她的脚放在自己膝盖上，看她没有抗拒后，才伸手将她的鞋袜脱掉。
圆润娇养的玉足呈现在他眼前，粉嫩的脚指头因为害羞而卷曲起来，仿佛在引人逗弄。
百里沉渊从前听人说有些专攻足下乐趣的人，一双美足便能让人欲罢不能。
他并无此爱好，甚至觉得恶俗，但是看着这双脚，确实觉得赏心悦目，理解了几分。
她脚踝处确实肿了起来，从前廷尉办案跌打损伤都是常事，这种伤更是没什么好治的。
姜嫱或许觉得尴尬，在此刻说了句:“你觉得，越悬廊是在意门楣的人吗？”
百里沉渊正拿出上次没送出去的伤药，闻言抬头:“这时候了，你想的还是嫁给他？”
姜嫱反问:“那不然呢？这是我的头等大事。”
百里沉渊摇了摇头，不说话的给她上药了。
姜嫱感觉到脚上冰冰凉凉的，立马扭动了一下问“你给我涂的什么？”
百里沉渊握住她的脚踝:“别乱动，毒不死你。”
姜嫱边不动了，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世子，你从前不是这么会关心人的。”
百里沉渊手指在他脚踝处揉着:“从前，我也并不知道，你并非是那般恶毒又无理的女娘啊。”
姜嫱怔忡的问:“那你现在，是不讨厌我了？”
百里沉渊:“我讨厌的只是虚伪贪婪，仗势欺人之人。”
“可我趋炎附势啊。”
百里沉渊将药抹好，等着风干:“倒是挺有自知之明，可我不是权贵嘛，你为何不讨好我？”
“……因为你是皇族。”
百里沉渊听着，没什么表情，语气却认真了几分:“姜嫱，你并非是我会讨厌的人。”
姜嫱听着这话，又想起从前。
前世的百里沉渊也对她说:“姜嫱，你既然投靠于我，我便不会讨厌你。”
姜嫱在前世是眼睛红了的:“那你，会喜欢我吗？”
而百里沉渊看着手上的线报，目光看也不看它她:“你不是我会喜欢的人。”
无论前世今生，百里沉渊都不会喜欢她，当然，这辈子她也不需要他的喜欢，只是她忽然有些对从前自己的执着不解了。
为何要执着一个不可能的人，为什么要喜欢一个不会喜欢自己的人？
若是早点想开，前世的自己，或许最后几年过得也不会那般不快乐。
“怎么了？”百里沉渊见她呆呆的:“又疼了？”
那药抹在肿胀处清清凉凉，丝毫不疼，还很舒服，姜嫱目光回神:“既然不讨厌我，那你能帮我替义母说说情？”
“嗯？”
姜嫱：“这件事若是被义母知道了，如你所说，她不会主动赶我走，但是能不能请她帮我挡一挡那些登门的。”
百里沉渊:“你是指求娶之人？”
姜嫱说:“我这个身份，应该是只有上门纳妾的，我不想像王家女一样，因为父母离世便养在外祖母家里，十四岁因一郡王求娶为妾便送了出去，后来被那郡王折磨的疯疯癫癫，更被郡王妃算计的撞墙而死，她还是官家女尚如此，我还不如她。”
王家女的故事在南阳城并不陌生，甚至王家女的案子还是自己办的。
那可怜的女娘在有生父生母时，还是娇滴滴的官家小姐，后来父母双亡无人可依，被迫嫁给郡王为妾，被折磨而死，那王家女的外祖母一家为了讨好郡王，草草将尸身敛棺，竟是半点不闹。
姜嫱这般养在公主府的，一旦地位下降，不必想，多少城中无耻权贵想纳美妾，登门公主府是必不可少的。
从前姑母纵容她，全因为她是与柳青衫有血缘的，如今，就连他也说不好姑母会如何看待姜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