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婧瑶不再多说,只是告诫白芷半个时辰内如果自己没有出来,就找潘越来。
温熠的左膀右臂,定然不是什么寻常人物,既然他临走前让潘越保护自己,肯定是潘越有不同于寻常之人的地方,武力不俗。
她接过徐闻正手里的火把,沿着那条长长的木制通道,缓缓前行。
昏暗的东湖上空,月亮被蒙上一层若有若无的薄纱,浅淡的愠色弥漫四周,依稀可以通过散发的火光看清前方的路。
周围的衙役还在尽力打捞水中的杂物,不少头面和道具被一一拿了上来,韩婧瑶摸了摸腰间的软剑,心中一颗石头终于压下。
铁制的飞镖“咣当”几声,凌乱的被随意丢弃在地,胖乎乎的衙役依靠在水面,满身湿漉漉,不满道:“这湖里怎么什么都有啊,鞋,帽子有就算了,这飞镖,长枪也有。”
她捡起还沾染着些许湿气的飞镖,很轻巧,应该是戏班里会用到的道具,之前就听客店的老板说过,这个班子不仅表演戏曲,还会些江湖杂耍。
她捡起两个,甩了甩水渍,随意塞进衣袖中。
“借两个,回头还你。”
看着韩婧瑶远去的背影,衙役撇撇嘴吐槽道:“你都去自寻死路了,怎么可能会把东西还回来。”
韩婧瑶听力灵敏,简单一笑,并未回头。
因为明月阁下沉,木制的地板上弥漫出一层轻盈的水波,还好她为了舒服,今日特地穿了一双行军用的黑色金色靴。
防水性能不是一般的好。
愈来愈黑的薄雾中,依稀能看清高高的阁楼。
她如今只能从二楼进去,一楼已经浸泡在水中,她水性不好,再加上此时已是深夜,昏昏沉沉,根本看不清水下的情况。
并不高的栏杆对于韩婧瑶轻易就能翻进去,她快步上前,右手握住栏杆,一个侧身轻松跳过。
因在湖中间,四面的微风皆吹向明月阁,导致她手中的火在幽暗狭长的通道中忽明忽暗,如若漆黑的眸中闪烁的几片光亮,动荡不安。
二楼的结构和寻常驿站的布局相似,都是筒子状房间,只不过明月阁显然要大一些,一层有六间房,分别对应天、地各三间房。放眼望去,离她最近的是天字三号房和地字三号房。
韩婧瑶查探周围的环境,古朴的清漆建筑,上面还有斑驳掉落的木皮以及被水泡发后的松软感。
为何这么干净,除去走廊里从房间倾斜出来的桌椅矮凳之外,没有一丝杂物出现,她将火把靠近天子三号房,“吱呀”一声,漫长的噪声划过天际,隔着潮湿的门,房间里的情况一清二楚。
空空如也。
除去房间里必备的烛台,木床和一些生活用品外,戏班的杂物以及人员的个人物品无一无踪,像是被施了妖法,一阵风就将所有物品席卷而去。
韩婧瑶心下突然涌起不好的预感,她慌忙后退,转身走向其他房间,一间间房门被推开,因为她毫无章法的步伐,让本就摇摇欲坠的明月阁更是雪上加霜。
她的眼眸四处张望,如韩婧瑶所料,所有的房内都没有一件戏班里的物品,哪怕是枕下,也没有。
难道,这件事和戏班有关?
还是说,这完全就是由戏班谋划的,就是为了杀害阿诚和周影。可......究竟是什么样的过节,竟然让他们同门相斥,不惜耗费巨大的损失,也要将他们两个扳倒。
她的手不动声息的捻了捻腰间的软剑,寒意的嘴角向上,一个缓步抓住二楼窗边的粗绳,只是一个飘然的弹跳,轻而易举就跨步到顶部。
四周环水,只有一条长长的竹子搭建的通道,经过漫长的路程来到这里,只有那一处地方可以潜入水中,破坏明月阁底的木桩。
既然有人做,那就不可能没有人见过可疑之人,她必须赶回去,提前询问她们的证词。
初夏的月光照耀在码头一边,白芷无聊的蹲坐在那里,身旁的徐闻正倒是惬意,林阳忙着安置受伤的落水人员,无暇顾及被韩婧瑶借走的他,所以他现在除了在一旁安慰受伤的人,并无事可干。
他捋了捋并不浓密的胡须,瞥向白芷道:“没想到郡主竟然会武,属实有些意外之喜啊。”
“郡主是武将的女儿,再不济也是会些防身术的,徐师爷不必惊讶。”
白芷直直看着徐闻正,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她不得不防备起来,这个人郡主可以应付的游刃有余,可她不行,徐闻正无论是思路还是眼界都比她要高的多,很容易就会把她给套路了。
“下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讲?”
“徐师爷有话就直说吧,白芷定会如实相告的。”
徐闻正笑笑:“郡主为何会对明月阁的事如此上心,是不是上边有什么消息啊?”
他混迹官场二十年有余,每逢朝廷派人来审查时,不少乔装打扮的人便会莫名其妙卷进案子里,借着破案的名义暗查民情。
提前知道些内部消息,到时候接待上峰起码不会出错。
再者,他也是真的对韩婧瑶的举动不解,很少有女子会对这些事感兴趣。
白芷知道他的想法,但也没有将话说死,只是婉言一笑:“师爷放心,现如今天下太平,怎会有乱世相逢。”她上前两步,反问道:“郡主只是好奇而已,一座百年楼阁,突然塌陷,徐师爷就不好奇吗?”
徐闻正见心底琐事被拆穿,一时有些尴尬,连声道:“好奇,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