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案子有太多疑点,死者的死法就已经很与众不同了,她是活活疼死的,而正常的凶手杀人,都是尽量一刀毙命,可这个凶手却似乎不想让周雨柔死的太快,一直拉锯消耗她的意志力和精力。
“一昧诋毁儿媳的婆婆,一心维护妻子的丈夫,还有周围邻居对王家的抵制态度。最重要的,为什么王公子在我们离开时,会对你有那样的眼神?”温熠冷声道。
韩婧瑶也一时郁闷,她也想不到王公子为何会用那样的眼神看向自己,就好像自己是他的猎物般,笃定了自己会属于他。
这个王公子肯定脑子是有点毛病!
韩婧瑶气的使劲拍打着脑袋,气愤的看向温熠那张略带笑意的脸。
而且那个林屠夫的态度也着实奇怪,他说起周雨柔的神色异常不说,似乎脸色还有些许的躁意,让韩婧瑶实在有些摸不透现在的情况。
三人刚好走到府衙门口,迎面遇上了刚刚从案发现场查探完回来的方原与大饼几人。
他们神色匆匆,似乎很是着急的模样。
韩婧瑶老远就冲着几人挥动着双手,一扫方才的郁闷劲儿:“在这儿呢,快过来。”
大饼眼神比其他人好使些,早早地看见韩婧瑶几人,忙叫着其他衙役快步往前走去。
似乎是看出来几人的神色不对劲,温熠率先问道:“你们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方原低着头似乎十分为难,吞咽了一口口水,无奈道:“浮华巷子那边就是个销金窟,我们都差点没把持住。”
此话一出,韩婧瑶立刻明白过来,尽量捂紧嘴巴,以防自己笑出声来。
原来这几人神色匆匆是因为招架不住,跑回来的。
温熠一本正经的上下打量着方原几人,抿嘴反问道:“大白天就这么刺激?”
方原低头不语,倒是大饼着急解释,结结巴巴地都急得额头冒汗起来。
原来与一般的娼妓不同,浮华巷子的女人大都是被丈夫抛弃,又或者是因年老而被风月场所的老鸨赶出来的女子,她们大都无法自己生存,只能靠仅有的美色来吸引那些没钱去青楼的穷人过来,赚些幸苦钱。
他们几个人穿着便服前去打探消息,难免会被认为是去哪儿的嫖客,也怪不得人家热情些,毕竟是自己的衣食父母。
不过韩婧瑶难免会有些惋惜:“男人就是薄情,若不是女人将他们生养,有哪来如今他们在家里指使女人,不过都是些有了钱财就忘了糟糠之妻的肮脏男人。一边说着瞧不上,一边还上赶着去找。”
她的一番言语难免有些过于激烈,众人都频频望向她。
方原不服气的发问:“可若是没有男人养家糊口,又哪来的钱养活女人呢?其实也不全是男人的错,女人本就应该在家伺候公婆,相夫教子,男人就该外出干活,养活妻子,历来都是这样。”
韩婧瑶冷哼一声:“你也知道是女人在家伺候老人小孩,那她们自然也会与男人一样过惯了顺风顺水的好日子,想找个刺激。那怎么男人找女人就行,女人找男人就活该被骂荡妇。她们劳心劳力,夫家又未曾给过她一分钱的好处,又为何要要求女子做出这么多的牺牲。”
温熠在一旁听进去了不少,插上一句:“韩小姐说的也没错,这世道对女子本就不公,她们不能像男子一般抛头露面,不能参加乡试殿试,更不能经商,就算要经商,也要是嫁了人的才行。”
“对啊,所以为什么一说起在浮华巷子里的女人时,你们就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这根本一点都不可耻,可耻的一直是对女子不公的人,而不是女子本身。”
说完,韩婧瑶偏着头看了一眼温熠,转过身子率先就进了府衙。
只留下这些男人们在身后。
张岩狐疑地看了看自家大人一眼,他依旧脸色淡然,沾染了些许尘土的黑色披风在他的身上一点都显脏,反而有种气质卓越的感觉。
可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要帮韩小姐说话。就算韩小姐说的对,可身为一个男人的尊严,她说破了天自己也要打死不认。
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氛围在蔓延?
不确定,再看看。
——
待到几人进门坐定,韩婧瑶有些气闷地说要先去厨房讨了杯茶来,让他们先说,方原便准备将他们几个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温熠却突然抬手打了个响指,对方原道:“正好我也渴了,不如你去厨房看看?”
方原一脸疑惑的挠了挠头:“韩小姐不是去了吗?”
他现在对温熠言听计从,完全是因为他的身份一看就说自己惹不起的人,倒不如老实本分的听他差遣,可现在要他去厨房帮忙端茶倒水,自是一百个不情愿。
更何况,韩婧瑶方才已经去了厨房,他为何还要自找不快的前去。
张岩眉头紧锁,更是不理解自家大人的这番作为,眼看方原的脸色不太好,他赶忙站起来打圆场:“我去吧,我去吧,咱们好几个人呢,韩小姐也拿不了那么多杯子。”
温熠幽深的双眸散发着层层寒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方原,惹得他平白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轻咽了口唾沫,认命般起身道:“那还是我去吧。”
扭头一看,韩婧瑶已经回来了。
全然不知方才这里发生过什么的韩婧瑶,端着手上的茶杯,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方原一脸尴尬的问:“韩小姐就拿了一个杯子哈。”
韩婧瑶:“对啊,你们没说要喝呀!”
笑话,她不端自己那一杯回来,难不成还要帮他们端茶递水,她又不是婢女侍从,更何况她一个人也拿不了这么多的茶具啊?
谁渴就自己想办法喽!
方原一脸震惊的愣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才好,方才的话已经惹了温熠不快,若是现在再不说些什么好话,他不帮自己破这案子可怎么办。
他还指望利用这个案子,在知府大人回来之前抓到凶手,好去立功行赏呢?
这样想着,他满脸堆笑着浑身散发着讨好的意味,说道:“那温公子,要不我再去厨房端些茶水来?”
温熠却沉声道:“不用了。”
他原本以为韩婧瑶去端茶水是要将几人的一并拿来,想到她可能拿不了那么多的东西,自己出面又显得太过刻意,她到底又是个女子,对她的影响定是不好,就想着让方原去,也好改改他那目中无人的臭脾气。
却万万没想到她是在厨房喝完了,又端着杯子回来的。
倒是他想太多了。
在一旁看完完整经过的大饼和张岩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默默地低下脑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方原愣了愣神,随后才从被温熠耍了的心情中平复,讲述了他和衙役们搜寻的线索。
先是案发现场的周围,他们临走前又去牢里审问了苏铭一通,他坚持称自己昨晚到哪儿的时候,死者已经身亡,他当时就说看见她没了眼珠子吓得晕倒在地的。
苏铭仔细回想过后,还说当时那个地方确实没有什么人在,一般的都直接敲门进院子里去了,但周雨柔每次完事后都会回家,为了怕人说闲话,就都会在那条隐蔽的巷子里见面,因为那是条老街,通道本就狭窄,一向见不得什么光。
他们几人又沿着街道打听,终于有一位娘子说昨晚的亥时前,她似乎听到后面的街上有些动静,还以为是野猫野狗在后面巷子里打架,就没有多项,似乎过来有一盏茶的时间,那声音才静下来。
“你有问是什么样的声音吗?”韩婧瑶道。
方原说:“她说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上被拖拽的声音,像是那张麻袋里面放了重物的声音,中间还有几次重物不小心碰到墙壁的“叮咚”声,听起来像是刀在上面划,现在想想,那可能是凶手搬运尸体所发出来的的响动。”
“凡事先不要这么早下结论,既然浮华巷子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那就说明死者原本死的地方,一定有什么东西会暴露凶手的身份,咱们先顺着死者离家出走的消息往下查,先查出来,究竟是谁画了那张寻人帖。”温熠道。
韩婧瑶出声打断道:“也有可能第一案发现场就是凶手自己家呢?”
“此话怎讲?”
韩婧瑶扶着头上的发饰,思考道:“第一,死者身上并无明显外伤,只有少许淤青,这说明她当时所处的环境是比较安全的,而这也恰恰说明,凶手不是用工具将她拖拽到巷子里的。”
“第二,死者的身上有明显行房事的痕迹,最严重的也只是下体的外伤,可凶手却极其残忍的生生挖下了死者的眼睛,这说明他们当时处在一个极度温馨可怖的环境中,让她没有一丁点防范,或者说这是凶手提前预谋好的。还有,按苏铭的话所说,她与很多男人都有染,如果我们找到她接触的最后一个男人,说不定就能知道谁是凶手了。”
温熠虽说觉得她时常有些自己的小聪明,但今日这般分析也确实能够解释凶手在杀害死者前的心理历程。
若是分开几人从苏铭入手,依次将与死者有关联的男人列举出来,排除其他有不在场证据的,最后没有证据的那个人就是最有可能是凶手的人。
这时张岩突然打断他的思索,狐疑道:“韩小姐,你与我家公子太过心有灵犀了吧!”
此话一出,韩婧瑶与温熠皆是一愣,朝着张岩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