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便是欧阳宁不加打听,如今酒肆之间,也流传一个女魔头专门打砸酒馆,先前已有两家酒馆被迫歇业,好在这几日中太太平平,这女魔头想是已然走远。
欧阳宁推算时日,已是八九日前,之后顾蓉究竟是朝哪个方向而行,始终没有头绪。
但转念一想,顾蓉如此胡闹,少不得惹了众怒,这些开酒馆的看起来和和气气,其实心胸甚窄,不过倘若易地而处,只怕自己也不能善罢甘休,到头来都是顾蓉实在任性妄为。
酒馆老板被逼急了,不是报告官府,便是纠集江湖上的人物,到头来,顾蓉都别想太太平平的出这北京城,因此欧阳宁在城外转了又转,连连打听有没一个跟自己年纪相仿,言语无礼,态度蛮横的姑娘。
此举他本没存指望,但问到一间街边铺子的老板,却说见到了这个女子,欧阳宁又详细的问了几句,这女子的大致相貌,举止形态,果然便是顾蓉,不由得大喜过望。
可那老板却说与她同行的还有一个女子,那女子长得可就漂亮了,便如从画上掉下来一般。
欧阳宁登时心惊,听这老板所言,如此美貌的女子倒有八九成是那个党小清,这个党小清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她跟着顾蓉,虽然一时不敢冒犯,但论心机,论手段,哪一样不比顾蓉这个莽撞丫头厉害万倍,万一被她骗到了解药,那么顾蓉的性命,已在旦夕之间了。
这么一想登时焦急,还不如在城中之时,尽管顾蓉酒后胡闹,已惹起公愤,但充其量不过是赔钱道歉了事,最不济被拉上公堂,也是罪不至死。
可党小清这厮颜如桃李,心似蛇蝎,连自己也都险些着了她道,顾蓉落入其手,那可比菜市口杀头还要凶险,菜市口砍头还得层层核定,验明正身,从牢里押赴菜市口,沿途虽然看管紧密,未使不能侥幸相救。
然而党小清这家伙,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他也不敢耽搁,忙问老板,两个女子是什么时候,朝哪个方向过去的。
老板搔了挠头皮,回思良久,这才勉强回答,两个女子是在五六日前见到的,她们举止没什么奇怪,也就没留心朝哪里走了,但这条路只有东南两条岔路,西路河床被毁,却是无论如何走不通的。
欧阳宁见东路南路,俱各平坦,更何况已去五六日了,再来回奔波,更是艰难,忙求老板再好好想想,究竟是走了那条路了。
那老板见他絮絮叨叨的打听,一口面也不买,心中颇不耐烦,反而是他女儿上来跟欧阳宁说话。
欧阳宁见她也就七八岁年纪,尽管心中焦急,还是跟她好言说话,说道哥哥有正经事情,要去寻找两位姐姐,没工夫陪她玩闹。
那女孩笑道:“你给我一串…不不不,两串冰糖葫芦,我就跟你说,两个姐姐到哪里去了。”
欧阳宁喜道:“好,你快跟我说。”说着便从怀中,取了一小锭银子,虽然不大,也有四五钱大小,要说买冰糖葫芦,少说也能买上五六十串了。
可是那小女孩没见过银子,还道他撒谎骗人,反正就是不见冰糖葫芦绝不说这消息。
那老板见女儿如此无礼,当即呵斥她不许胡闹,欧阳宁哪肯错过这良机,顺手在东街一个卖糖葫芦的手中一夺,将银子塞子他手里,递给女孩笑道:“这回没骗你吧。”
那女孩哪见过这许多的冰糖葫芦,数来数去竟然有三十七根之多,尤其草把上最高的那根的大红山楂,显然是小贩为了宣传,而着意制作的。
欧阳宁连连催促,可那女孩却只顾数着葫芦,竟对他的催问不理不睬,欧阳宁心感无奈,却又无计可施,取下那根最大的冰糖葫芦,问道:“两个姐姐往哪里去了,你说了这些才都是你 的。”
那女孩如何经得住诱惑,当即朝东一指,欧阳宁就为了等她这一下示意,手中葫芦,连同草把往女童手中一塞,当即跃上了驴背,往东而行。
可往东皆是荒地,哪有半个人影,他也在怀疑这女童是不是为了骗自己买给她冰糖葫芦,而谎言相欺,但他路径不熟,也不愿刚走三四里便即折返。
就这么行了大半日,才来到一处村落,欧阳宁当即到处打听,有没两个与自己相仿的姑娘,一个相貌平平,一个却是极为秀美。
这些农夫对顾蓉没有印象,对党小清无不看的直流口水,他们在乡间务农,平日见得都是饱受风霜的老妪,便是二三十岁的女子,也比城里老了十年廿年,因此极少见得美女,而党小清相貌又非寻常女子可比,便是比之公侯家的小姐,犹要美上三分,欧阳宁稍加打听,便问了个着。
农夫七嘴八舌的说,都说是观世音下凡,才有这等美貌,大家伙看上一眼,便要多活十年,欧阳宁听他们絮絮叨叨说的都是党小清如何美貌,哪里知道这样的皮囊之下,竟是那等丑恶的内心。
但他也不愿多辩,只是急迫的想要知晓,顾蓉和党小清究竟下落如何,可内心也自庆幸,想来顾蓉虽然鲁莽,还不至于全无心肝,而着了党小清的道儿。
不过这些农夫却是蠢如猪牛,一心都在党小清相貌之上,竟然无人知道她们朝哪里走去,欧阳宁气的七窍生烟,却无计可施,若是殴打这等粗坯之人,未使不是过了分,只好问明出路,沿途再加打听。
好在党小清如此相貌,到哪里都是众目所瞩,一旦无人发觉,那便是走错了路,只是每行一日路程,欧阳宁便提心吊胆一分,尤其是探路之时,有人只记得党小清,却不记得身旁另有女子在侧。
欧阳宁心急如焚,生怕党小清忽生歹念,顾蓉虽有防备,却难以抵挡,驴子被他抽的鲜血淋漓,却兀自嫌赶路太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