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宁一把挣开,怒道:“事情都是你们查的,这般拘着我干嘛。”
有一名守卫,怒道:“你这小子好不知趣,你小子行踪可疑,不把你跟那群鬼子关在一处,已是瞧在于大人的嘱托上了,你小子可别不知好歹。”
欧阳宁听他这么说,一股冲动登时熄了,他眼见对方人多势众,尽管仍是思念顾蓉,可还真不敢造次,杭敬虽然不耐,好在并未破脸,一切都还来得及,毕竟顾蓉只要未死,那么将来定有重逢之望,倒也不急在这一时。
他既不强冲拦阻,自也无人拿他,杭敬半劝半拉的,便将他又让到了适才喝酒的驿站之内,连使眼色,示意多派人手,万不可让他逃脱。
欧阳宁瞧在眼中,心想自己心中无鬼,任凭监视也好,盯梢也好,又算的了什么,好在好饭好菜,又不用花钱,那是何等乐事,只可惜顾蓉没能陪伴在侧,不然这许多酒坛,也不至于无人痛饮。
如此又耽搁七日,也不知结果如何,那欧阳珵,眼下改了名字叫徐珵抓到没有,这些倭人又当如何处决,他们草芥人命断不能饶,可断案的多半是刑部官员,连统管兵部的于谦于大人尚且插不进手,何况自己一介白丁。
第八日上,杭敬带了所有倭人北上,自也要欧阳宁同行,欧阳宁老大不耐,他已被监视了半月有余,更是急于寻觅顾蓉,以及找那奸贼徐珵报仇,哪有闲暇跟他上京办案。
可杭敬却说他是报案之人,有始有终,对于大人也是交代,欧阳宁见他们人多势众,未必能逃的出手掌,便是侥幸逃走,他坐骑不知丢到哪里去了,那也是决计走不了多远,虽然无奈,还是不得不随他们入京销案。
一路之上,杭敬虽有国舅身份,却并不大摆架子,跟欧阳宁称兄道弟,吃饭之时也是将他让到身边,欧阳宁虽然不情不愿,可是人家这么抬举,起初的不平之念,也就渐渐淡去。
但跟这么多人同行,每日行路不过二十里,欧阳宁虽然耐心极好,可跟这些官府中人,言语并不投机,好在沿途驿馆服侍周到,饮食器具皆是上等,想是有杭敬特意嘱托。
欧阳宁闲下来的时候,便继续参研混元功,可他此时满心仇恨,急切的盼望有所收获,十余日来竟然并无寸进,但这些军旅之人,学的都是上阵搏杀的战阵功夫,想要找人商量也是无从谈起。
押送倭人的途中,却也并非顺顺利利,沿途碰上三伙同犯,意图解救,亏得欧阳宁武功不凡,这才路上没起乱子。
换做旁人,自是要自吹自擂一番,可欧阳宁却不愿贪天之功,虽然自己出了力,但到头来还是我众彼寡,占了极大优势,便是自己作壁上观,那些倭人也绝难逃脱。
杭敬见欧阳宁居然如此恬淡,实在难以理解,他一心仕途,想的都是如何晋升,而晋升所需功绩,却非要顶头上司清清楚楚的看到,才有升官的指望,因此人人都是极力表现,有时还要将旁人的功绩,强拉到自己身上,或者刻意夸大其实,将芝麻绿豆般的小事儿,说的犹如塌天巨祸一样。
尽管杭敬读书之时,自知有心行善,乃是假善,伪善,但一入宦海,不得不随波逐流,见欧阳宁这样,宛如当年的自己,深盼他能一直保持这番赤子之心,哪里料到欧阳宁只是生怕沾染麻烦,邀功时越是积极,到头开说不定便弄出多少冤家。
杭敬见欧阳宁越看越是喜欢,提议要跟他拜把子,结为异性兄弟,此举他也并非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而定,欧阳宁武功虽然不算甚高,可他未及弱冠,将来的功夫自是越练越好,更何况能得于大人青睐,此人定有过人之长,若能因欧阳宁这层关系,巴结上当朝第一权臣于谦,这笔生意,怎么算都是划算之极。
欧阳宁却摇了摇头,倒不是他对杭敬有何恶感,只是知道朝廷之中,好人少坏人多,你有事情想要求他们帮忙,他们推三阻四的搪塞,等他们遇到危难了,第一个便会想到你了。
更何况官员之间勾心斗角,本来就说不上谁对谁错,沦为他们你争我夺的杀人之刀,实在颇不划算,更何况古语有云:朱门先达笑弹冠,倘若事到临头,到头来还不是惹出一番耻笑。
杭敬见他推三阻四,尽管心中有气,脸上却装作若无其事,仍是跟他絮絮叨叨的说起结拜的好处,除非欧阳宁瞧不起他姓杭的。
到最后欧阳宁实在捱不得情面,只好勉为其难的跟杭敬拜了八拜,杭敬笑道:“兄弟,也难怪你推脱,愚兄别无所长,远不及你逍遥自在,今后还要靠你多加照拂。”
欧阳宁听他一开口便是相求,尽管并非眼前之事,可杭敬何等精明,将来肯定是不会跟自己客气的,想到自己没来由的介入朝政,实在太也荒唐,打定主意倘若杭敬不提要求便罢,只要提出什么无理诉求,宁可当场翻脸,也绝不替他干什么不法勾当。
杭敬却是开心不已,见欧阳宁一直郁郁不乐,当即问道:“咱们已是兄弟,我早就瞧出你闷闷不乐,你可不能再瞒着哥哥,咱们情同骨肉,你的事就是哥哥的事儿,只要能办得到的,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皱一下眉头不是好汉子。”
欧阳宁见他满口江湖话,也不知打的什么鬼主意,知道自己并不工于心计,面对这种朝堂之中厮混十几年的老油条,自知不是敌手,哪敢说什么灭门深仇,还有对顾蓉的相思之苦。
杭敬见欧阳宁不说,只好罢了,可他老于世故,见欧阳宁忽喜忽忧,多半是跟娘们有关,心道京城之中美女如云,只要有银子,什么名门淑女找不到,自己一力承担,给他娶房美貌娇妻,还怕他不效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