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胡说八道,口才当真不俗,说的绘声绘色,就餐之客也是好事,跟他一搭一档的闲扯,小二说的更是唾沫横飞,越来越是起劲,但也是越说越是不知所云。
他出身市井,自小便因为多嘴多舌挨揍,什么嘴脸都见过,此时不但将过往听闻,揉成一起,更杜撰了许多离经叛道,光怪陆离的“奇思妙想”。
不想碰上这个三十多岁的汉子,竟然信以为真,他学武多年,向来以锄强扶弱为己任,虽然这遭还是首次下山历练,但遇到事情岂有不管上一管的道理。
这汉子心想,照小二所言,奸夫淫妇一并拿下,交由官府处置罢了,他性子憨直,便跟着小二的话,骂了起来。
待得交手之时,见欧阳宁和顾蓉配合紧密,竟然是一身的功夫,更是激起了他好胜之心,欧阳宁的本事勉强还能应付,顾蓉的拳脚他却挡不住三招两式。
他却没想到顾蓉身具如此武功,比欧阳宁强大的多,便与小二所言相悖,心中只是想缉捕二人,那便是一场行侠仗义之举。
但欧阳宁动了真怒,招招都是进手招数,而欧阳宁身上破绽,都有顾蓉替他遮掩,心中隐隐觉得,这二人显然是交情匪浅,就算有什么苟且之事,也是你情我愿。
他这么一想,手上的招数登时馁了,但欧阳宁剑势如虹,如何肯放过良机,眼见这一下咽喉非被刺穿不可,幸得身旁老者相救,感激之情故不必提,对欧阳宁和顾蓉的偏见,也是大为改观。
小二将事情结结巴巴的交代了,大汉更是惭愧无地,将心中所想也就说了个清楚。
这汉子知闻都是这个小二从中挑拨,什么奸情,什么苟且,纯属子虚乌有,忍不住伸出蒲扇般的大手,连抽了这个小二十七八个嘴巴。
他是学武之人,掌上何等功力,这么抽将下去,要不是他用手提着那小二身子,莫说十七八个耳光,就是五六个,小二也早已被他打昏了过去。
正在此时,跑堂奔了回来,他听闻客栈外的顽童叫嚷嬉戏,知道客栈出了乱子,他不知是小二胡说八道,还以为是碰上打秋风的狠角色了,因此先就跑到镖局子里,请好手助拳。
奔回客栈之时,他身后跟了四五名镖师,这几名镖师都是好酒烂赌的角色,平时欠了客栈不少酒水钱,因此听闻有事,倒是并不含糊,但他们平时也只是吆喝叫骂,并无真实本领,只能壮壮声势,对处理眼前麻烦,可说全无用处。
这中年汉子打了小二十七八个嘴巴,兀自怒气不熄,欧阳宁生怕他打死了人,众目睽睽之下只怕难以善罢,伸手格开了他继续挥动的巴掌。
正巧此时跑堂带了镖局子人前来,跑堂见三十来岁的汉子揪着小二前襟,自然是敌人,当即吆喝叫嚷,让镖师上前拿人,欧阳宁见这客栈乌烟瘴气,多半是家黑店,不然怎会用这等多嘴多舌的小二,又怎会豢养这许多打手。
欧阳宁生怕党小清暗中伏下人手,随手赶开镖师,拉着顾蓉就出了客栈,至于那大汉究竟要如何严惩,是将小二吊起来暴打,还是一把火将客栈烧了,自是与他毫不相关了。
顾蓉笑道:“还是第一次见你如此急怒,如此不管不顾。”
欧阳宁摇了摇头道:“悄声,咱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顾蓉奇道:“怎么了,你怕那小二找你算账是不是?”
欧阳宁又摇了摇头,这才将她酒后之事约略说了。
顾蓉听后勃然大怒,她想不到这个党小清竟然如此大胆放肆,又想自己酒醉的丑样都被欧阳宁看的清楚,又有些不好意思。
欧阳宁听她对党小清如此恼怒,反而劝道:“这人被你整治的惨了,日日都要提心吊胆,倒也怪不得她,但此人武功不弱,出手又是狡诈之极,咱们能避则避,不必跟这等下贱坯子一般见识。”
顾蓉见他好容易放肆了一次,又恢复到怯懦的样子,问道:“那你方才为何如此愤怒?只是被人骂了一句淫贼不成?”
欧阳宁雅不愿提起此事,但顾蓉非要提起他也没有法子,只好正色道:“不管你怎么想我,我是拿你当成最好的朋友和知己,虽然旅途行险,事急从权的相互救援,但我对你始终没有半分轻薄,你女儿家的清白,又怎容那等渣滓信口雌黄。”
顾蓉笑道:“这倒奇了,我的清白你却如此紧张,你倒是说个道理给我听听呀。”
欧阳宁被她说的满脸通红,他不愿扯谎,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言语,但更不愿承认,不知不觉的爱上了这个莽撞任性的大姑娘。
顾蓉见气氛尴尬,只好强行岔开话题道:“你说咱们到哪儿去?”
欧阳宁道:“我要求你帮我一个忙,我已探得白龙剑的下落,我……”
顾蓉不等他说完,便喜道:“好啊,好啊,嗯,是了,咱们是在武当山,被那场怪风搅得七荤八素,这把剑定然是落到了山涧之中了。”
欧阳宁点头道:“你料的想必不错,但后来这把剑被武当派的捡走了,可是他们却据为己有。”
顾蓉义愤填膺,怒道:“武当派这群家伙好不知羞耻,咱们打上山去,将这群人一个个的收拾下来,让他们恭恭敬敬的把宝剑请下来,岂不风光自在。”
欧阳宁吐了吐舌头,笑道:“你可太也自负了些,江湖上传言武当山脚下,人人都会武功,三岁娃儿会打拳,五岁孩儿会使剑。”
顾蓉“呸”了一声道:“五岁孩儿用剑,我闭着眼睛不用双手,也能踹他一个筋斗,你还信这等荒谬绝伦的江湖传言。”
欧阳宁笑道:“你欺负小孩,五岁的时候虽然打你不过,但是十年之后,学有所成肯定要问了,当初那个凶巴巴的大姐姐,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踹我屁股的那一脚,可不能就这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