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宁如何不知她意,他本就老大没趣,此刻也是巴不得快快离去。
但贺瑜却叫住了他,从怀中取出那本“紫阳神功”来,道:“师尊传授的功夫,尽在于此,以往我一直自秘,没给你看,现下送了给你,希望你能为我青城一派,在江湖上绽放异彩。”
欧阳宁本想谦逊几句,贺瑜却已将册子放在他手中,拱了拱手,道:“师弟,青城一派人才凋零,现下就咱们四个弟子,难道还分什么彼此,再说师父在世之时,也有心传你武功,我也只不过是替他老人家将这些转交给你,你跟我客气什么。”
顾蓉冷笑一声,心道:“这人好不狡猾,看打不过我二人,就套关系,卖交情。这什么破玩意,但凡我稍起意思,还不是手到擒来,这贺瑜不过是做顺水人情罢了。”
欧阳宁虽然也是这么想,但他回思当年在山上之时,确实受了师兄贺瑜不少照顾,不愿令他过分难堪,顺手接了过来,揣入怀中,躬身称谢.
对贺瑜说道,必不会让师尊失望,也不会让师兄忧心,拉着顾蓉的小手,躬身与贺薛二人作别。
此番上山顾蓉本有替薛红影出头之意,但见她如此不讲义气,也就不想多管闲事了。
但想重回师门,也非全无助益,毕竟欧阳宁还是得到师传绝技,心道只要时时督促他勤学苦练,用不了多久,他武功便能与自己并驾齐驱,当然自己可也不能懈怠了。
她额头上未干的冷汗,被山顶的凉风一吹,不由得打了个寒噤,伸手在怀中去取手帕,却发觉怀中多了一个册子,她心中奇怪,左手从欧阳宁手中抽出,便翻阅了起来。
她刚读两行,更是疑心大起,原来怀中的册子,乃是她在武当山洞之中,学到的九阳真经,但当时只是强记硬背,并未录于笔墨,而这本旧册子,显然至少也得四五十年的样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实在搞不清楚。
欧阳宁见她忽然愣愣的,不知所措,忙问她发生何事,顾蓉全无隐瞒,将这件怪事照实说了.
欧阳宁回思这几日的经过,忽然一拍脑袋,笑道:“我想起来了,是刚刚那个老头子,他拍你脑门的时候,我看到他袖子中有一本书的模样,就是这一本。”
顾蓉更是不懂,道:“他是敌人啊,好端端的送这本我已经学会的功夫来干什么?”
欧阳宁也是不知所云,但还是安慰道:“我看他不怀恶意,不然怎会在关键时刻放了你,你且再瞧瞧,说不定里面有什么其他的功夫也说不定哩”
顾蓉倒是甚是听话,翻过第二页,忽然“咦”了一声,原来第二页所录,却和心中所记,全然不同,她仔细翻阅了一遍,见其中相似之处,约有两成,其余八成确是截然不同,说是不同,确是一脉相承,正好弥补了在武当山洞石刻中,浑不可解的关窍,不由得欣喜若狂,笑道:“你说的对,这也是九阳神功啊。”
翻过最后一页,重行合上,这才发现扉页上写着《峨眉九阳功》五个大字,喜道:“有了这本武功,我的内功修为,又要更上一层楼了。”
欧阳宁笑道:“恭喜恭喜,你武功越强,今后我就托庇你顾大侠的石榴裙下,看谁敢来招惹我。”
顾蓉“呸”了一声,笑骂:“好稀罕吗,等我练成这九阳神功,你要是还没学会那什么紫阳神功,我可出掌打你了。”说着嫣然一笑,二人一路步行,眼见日头偏西,显然走不到成都城内,只好就近在都江堰歇宿。
都江堰其时并无什么宏伟建筑,水路两旁均是捕鱼为生的渔夫,到处均是捕鱼用的渔网,还有晒干的鱼干之类的,当真是靠天吃饭的一群人。
这群人见到外乡人却并不如何惊喜,他们捞上来的水产,早就有人预定,就连青城派从前的供应,也是全靠他们维持,因此并不以零售为生,也就用不着讨好买主。
至于客栈什么的,压根就无人经营,这里人人都会捕鱼做网,赶上好年景,便能有常人十余年的积攒,又何必去做那等伺候人的生意。
欧阳宁不知此节,还道是这地方实在贫苦,开不起什么客店酒馆,但借宿却是不难,盖因捕鱼丧生之人,比比皆是,十间屋子里倒有三四间是空的。
但这些屋子,往往被旁人当成了阴干鱼虾的所在,因此别说是顾蓉,就连欧阳宁也觉得屋子实在腥臭难闻,这样的地方怎能住人。
好在欧阳宁身上银两还剩了不少,借住一家富户的厢房,想来也无甚难处,但毕竟鱼虾刺鼻的异味,仍是隐约可闻,刚进房来,顾蓉便觉极为不适。
可毕竟天色全黑,连夜赶路未免行险,城镇之中倒也罢了,到了什么深山野林,难保不会有什么野兽,实在凶险的紧。
二人无奈,却都难以安枕,只好各自取出身上秘籍,依法修行,顾蓉所学的九阳功一脉相通,峨眉武当系出同源,进境极为顺畅,欧阳宁却对着紫阳神功,连连唉声叹息,显然遇到了老大难题。
顾蓉并无藏私,将峨眉九阳功递给了欧阳宁,欧阳宁却更是一头雾水,显然这路功夫更加的高深莫测.
顾蓉接过紫阳秘籍,逐字逐句的默读,只觉文理并不如何艰深,其中的窍门可比九阳神功,浅显的多了,拉着欧阳宁,逐字逐句给他解释,发觉欧阳宁走神,或者打瞌睡,便狠狠的掐他一下。
欧阳宁知她是一番好意,但这等“好意”实在无福消受,古有“头悬梁,锥刺股”,今有顾蓉挑灯掐人,好在一本册子,也只寥寥千余字,欧阳宁在这等督促之下,秘籍所录章句,粗浅解释含义,都已牢记在心,这一夜着实没有荒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