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派武功,最讲究心平气和,贺瑜这么一浮躁,非但没奈何顾蓉的法子,然而又被抓住空档,右颊又结结实实吃了一耳光。
薛红影出言劝慰,但二人谁也不听,拉着欧阳宁的胳膊,急道:“师兄,快想法子拆开他们。”
欧阳宁摇了摇头,心中想的,却是他们两人这等功力,自己何时方能追赶的上。
尤其是顾蓉,平时跟她结伴同行,甚至言语失和之时,她虽然脾气不好,但对自己始终是手下留情,自忖此时跟贺瑜易地而处,只怕挡不了顾蓉三十招快击。
他正胡思乱想之际,忽然身后有人鼓了几下手掌,欧阳宁大吃一惊,急忙回头,见是一个老者,头戴斗笠,浑身麻衣,身材甚是矮小,颌下却是一丛焦黄的短须。
这人一出现,贺瑜和顾蓉都停了手,薛红影指着贺瑜,对老者抱拳问道:“此乃青城山掌门贺老师,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那老者一言不发,不见他脚步如何移动,已欺进贺瑜身侧,反掌又打了他一个耳光。
贺瑜大怒,见老者如此无礼,最可气的是,他这一下学的仍是顾蓉的模样,显然自己适才挨的那两个嘴巴,也都被他瞧去了,这一下不禁既羞且怒,松风剑“碧渊腾蛟”反手便刺了过去。
老者移步后退,欧阳宁长剑出鞘,也是一招“碧渊腾蛟”,反手斜撩了出去。跟着贺瑜“旭日初升”长剑在空中划了半个圈子。
欧阳宁退步一缩,跟着“松涛如雷”当头猛斫而下。老者侧身闪避,伸指在欧阳宁长剑上一弹,笑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不错不错。”
顾蓉见势不对,挥拳也加入了圈子,薛红影身边没带兵刃,寻常拳掌功夫她又不会,只好在一旁干着急,心想自己旁观者清,或许能瞧出这老头的破绽,也算出了一份力。
可是三人均是筋疲力尽,即使占了人多势众的便宜,还不是这老者的对手,尤其贺瑜满心愤懑,顾蓉毛躁冲动,二人均是攻多守少的打法,全靠欧阳宁一柄长剑弥合空隙。
但欧阳宁功力未纯,百余招后,渐渐跟不上另外两人的出招速度,好在薛红影及时提醒,一时倒也未显败象。
可那老者好整以暇,双掌在两柄长剑的围攻下,游刃有余,拨挑弹压,反而招招都在抢攻。
只是多少忌惮顾蓉掌力,因顾蓉掌力凌厉,一旦黏住成了比拼内力的僵局,欧阳宁和贺瑜趁机出手,不免要决生死。
顾蓉也知此节,也不理会什么摧心掌还是莲花掌,只要合乎拳法的基本要领,那便随心所欲的尽情攻击,知道欧阳宁为人谨慎,必能将自己身上的破绽尽数弥合,因此也是招招抢攻,将老者的攻势大半都揽在自己身上。
贺瑜此时怒气已熄,也看出己方三人是否能够得胜,关键所在全在顾蓉,虽然仍恼怒她言语无礼,但毕竟救过自己性命,亦是青城派同门,眼下抵御外侮要紧,旁的事情尽可以后再办,因此他长剑逐渐收敛,用意也与欧阳宁一般无二,两柄松风剑护的顾蓉风雨不透。
薛红影瞧出老者背后有个老大破绽,可是她手上无剑,就算手上有剑,也不能因此而下毒手,便拾了一根枯枝,顺手往老者后心“灵台穴”刺去。
但那老者何等了得,早就有所感应,反手一挥,便将她树枝一带,反朝顾蓉刺去,顾蓉眼疾手快,双掌一错将树枝击为两段,老者的手掌却已按在她顶门之上。
欧阳宁和贺瑜的长剑,却离那老者前心后背均有一尺左右距离,便攻不进去,眼见己方一败涂地,欧阳宁更是急的什么似的,生怕这老者掌下施了毒手。
老者悠悠的道:“青城派贺老师是吧,你要是想让这丫头活命,就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不然我就一掌杀了她。”
欧阳宁抢先跪倒,咚咚咚咚咚,连磕了五个响头,哀求道:“我们与前辈无冤无仇,千万不可伤她。”
老者摇了摇头,对贺瑜道:“你磕不磕头?”
贺瑜见欧阳宁如此在意,又想事情都是自己惹出来的,顾蓉是替自己出头,才落到如今这个地步,怎能任她送命。
更何况自己忝居掌门,无法庇护门下弟子,也是一般的无能,双膝一曲,当即跪倒。
老者哈哈大笑,放开了顾蓉头顶的手掌,转身下山,笑声仍是良久不绝。
四人都吓的浑身都是冷汗,尤其是欧阳宁,上前拉着顾蓉的手,问她是否哪里不适,薛红影上前扶起贺瑜,也是喋喋不休的唠叨。
顾蓉见欧阳宁吓得脸上没了血色,捧着他脸颊,笑道:“看你吓得这个样子,你的蓉儿至少要活八十岁,哪个不长眼的索命无常,敢来找我麻烦。”
欧阳宁听她胡说八道,忙捂住了她口,笑道:“就算阎王喜欢你,我也要非留住你不可,大不了将你的账都记在我这里。”
薛红影定了定神,这才说道:“蓉姐姐,咱们回观里稍作歇息吧。”
顾蓉摇了摇头,心道:“常言道患难见真情,没想到紧要关头,你姓薛的满口姊妹情深,哪里有丝毫顾念我姓顾的死活。”但对欧阳宁肯下跪磕头的真情,着实感动,尤其是他那毫不犹豫,咚咚有声,每每回思心中总是甜甜的甚是受用。
至于贺瑜虽然也跪了下来,虽然不能说他出自假意,但总是有了太多的顾忌,尽管冰释前嫌,但心中总是亲近不起来。
她来青城山本就不为什么而来,此时遇到了这许多事情,更是心灰意懒,只想跟欧阳宁呆着,拉着欧阳宁手臂的手掌,稍稍的紧了紧,连使眼色示意他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