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报复,如何报复,既然武当派如此卑鄙无耻,不讲武德,自然要让他们难逃公道。
听法时说,少林派和武当派早有旧怨,正好从中挑拨,再在江湖上给武当派多树强敌,让他们自绝于武林之中,最好将武当山一把火烧了,方解心头之恨。
只因分了神,章天和之后问了他什么,也就没听见,但他如此怨毒,眼神中不自觉的流露了出来,体内混元真气,忽然一震,缚住他腕上的绳索登时松了。
欧阳宁心中大喜,可这片刻的喜悦转瞬即逝,他长剑被夺,拳掌功夫更是平平无奇,如何能在这真武大帝之前,数名武当弟子手下逃脱,只觉双肩,后腰,左肋同时一麻,竟然又被点倒。
这一下他跌了个狗吃屎,脸颊贴在地上,尘土都吹到他鼻孔之中,打了好几个喷嚏,偏偏站不起来。
只听得身后之人还扬言要补上几脚,却被一个浑厚的声音喝止,众人有的叫师父,有的叫师伯,那个叫章天和的却称呼那人做师兄。
欧阳宁眼见来了救星,不管是谁,先就大呼冤枉,却连口唇也张不开来,更别提说话了,焦急之情现于颜色,偏偏脸孔朝地,却是无人能够看到。
忽然后背一紧,被人提了起来,不知怎的双腿腰间有了力气,自己站了起来。
他忙转身一瞧,见一个和蔼的老道,三尺苍髯,手执拂尘,颇有飘飘欲仙之态。
可是欧阳宁却满心愤懑,并不上前见礼,正高喝道:“小子,还不叩拜我师父天虚真人。”
欧阳宁本是大怒,便想说:“他是你师父,又不是我师父,我给他磕头,还不拜死了他。”可是他生性谨慎,原不是鲁莽造次的性儿,虽然急怒之下,便想脱口而出,好在还是克制住了。
虽然按捺下了冲动,但是行礼终究不情愿,只抱了抱拳,朗盛道:“晚辈欧阳宁,见过天虚真人。”
此举其实颇为无礼,不论是年纪也好,还是一把白胡子也好,他都该以晚辈之礼拜见,恭恭敬敬的磕上几个响头,但他刚被凌辱至此,说什么也不愿低下头颅。
天虚一捋胡须,微笑道:“少侠是青城派地阳子道长的及门高第,不必多礼。”
欧阳宁心中惊骇,自己并未出手,竟被这老头子瞧出师承来历,更奇的是,他曾听爷爷说起过,凭人内功呼吸搬运之法,或可猜出身份来历,可自己明明是新学的混元功,之前在那邪教头子埋骨之所,学过一些乱七八糟的心法,这些功夫与青城派本是毫不相干,这老头竟能如此准确说出青城派,还能看出自己是师父地阳子的徒弟。
他心中奇怪,脸上自是怀疑的神色,眼中也不自禁的流露出艳羡,天虚看出他心中所想,笑道:“老道不能欺负你年轻人,老实说,我是从他们二人,颈上伤口看出来的,这一下固然是少侠留了情,但方位角度是差不了的。”
正业脸现惭色,正高却颇不服气,反驳道:“是这小子偷袭我们,不然这点三脚猫功夫,怎么打得过我兄弟。”
天虚皱眉道:“胡说,人家空手挣断麻绳,凭你能办得到吗?”
正高小声嘀咕道:“还是我没缚紧,让这小子钻了空子。”
天虚不再理他,转头对欧阳宁继续道:“我一见之下,想到了峨眉派的‘轻罗小扇’,点苍派的‘哀牢山第二十七剑’,崆峒派的‘青云手’,青城派的‘松风剑’,还有本门剑术中的‘手挥五弦’,可内劲上却分了高下,峨眉派以变化见长,点苍派的攻势凌厉,崆峒派用的是匕首,而你用的是长剑,至于我武当派的功夫自然逃不过我的眼睛,因此才知你定然是青城派门下。”
欧阳宁更是佩服,见他说的头头是道,继续问道:“然则前辈是如何得知,先师道号上下。”
天虚听他说“先师”二字,眉头一皱,问道:“地阳子道长逝世了吗?”
欧阳宁点了点头,道:“晚辈师门不幸,先师为叛徒所害,临终之际还在挂念晚辈之事。哎,晚辈拜入师门不足一年,累的师尊如此,又未能光大本门,实是惭愧无地。”
天虚拍了拍欧阳宁肩头,叹道:“你师父性子冷傲,对那个心术不正的天阴子,始终下不得狠心,也罢,你师父临终之时有什么口信传来吗?”
欧阳宁摇了摇头道:“先师临终之前,多半早有预料,将后世都交托了贺师兄打理,并无什么口信。”
天虚奇道:“既然如此,少侠来武当山只是赏玩风景吗?”
欧阳宁摇头道:“晚辈昔年曾有幸游览过贵山,确实秀丽绝伦,但那次变故迭生,致使晚辈遗失祖传宝剑。”说着便朝白龙剑一指,刚想求天虚,将此剑归还。
天虚吃了一惊,眼光忽然变得极为犀利,低沉着嗓子道:“这剑的主人是你本家长辈?”
欧阳宁也察觉出他神情的变化,可是话已至此,总不能抵赖不认,只好点了点头。
天虚皱眉不语,正高骂道:“原来小贼是替人来找场子来了,老实跟你说这把剑原来的主人,跟咱们武当派有血海深仇,你既然敢如此嚣张,必然是有恃无恐,算我眼瞎看走了眼,过来纳命吧。”他声音激动,震的殿中四周嗡嗡作响。
欧阳宁从来没听爷爷说起过,跟武当派有什么仇怨,心想此人多半是为非作歹,撞在爷爷手里,被狠狠教训了一顿,因此怀恨在心,但见其余人也是神情不对,心中反而犯起了嘀咕。
天虚叹了一口气道:“正高不得无礼,少年你跟我来。”
欧阳宁不知所措,跟着他朝里走去,见他指着一根海碗粗的柱子,上面一个极大的缺口横贯左右,看模样,像是被快刀斩断,连切口都极为平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