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蓉拳掌如风,又换了一套打法。
欧阳宁从未见过她这般花样百出的掌法,可他不敢多口,生怕有人暗施偷袭,只是眼见顾蓉拳出如风,脚打连连。
顷刻间已有十余人伤在她小拳头之下,反而显得自己无真实本领,可他越是燥进,松风剑法中的“灵巧”二字,越是不易发挥,反而左臂被划出一道口子。
虽然他被划伤,可是心中反而安定了下来,毕竟这些人功夫跟自己相差不远,并无什么厉害角色,顾蓉一人对付起来,都是游刃有余,只需提醒她提防背地里暗算即可。
果然过不了一炷香时分,二十余人都栽在顾蓉拳下,他们本就是奉命而行,只不过是仗了人多势众,跟顾蓉并无仇怨,自是全无斗志,牵了马转身便逃,有的没马之人便撒丫子飞奔。
顾蓉眼见他们狼狈,笑的合不拢嘴,对欧阳宁道:“我原说他们徒有其表,你还不信。”
欧阳宁却生怕他们另有强援,非要拉着顾蓉快些离去。
顾蓉本是不想远走,毕竟这件事情尚未调查清楚,她爹爹的下落尚需调查,但听欧阳宁说姓刁的武功如何出色,却也是实情,更何况党小清已然叛变,打草惊蛇,今后只怕也不易发觉,继续调查也只是徒费光阴罢了。
这下子线索全断了,顾蓉自是懊悔,实不该让一个狡诈多段的党小清介入此事,非但一无所获,反而令敌人有了防备,可毕竟事关顾蓉爹爹顾仲松,仍是不免关切,便跟欧阳宁商量,想要回杭州,再打探一番,或许爹爹已然回去,尽管是万一的指望,还是不得不拿出百分的劲头。
欧阳宁左右无事,自无异议,二人合乘一骑,有时顾蓉坐在后面,有时让欧阳宁独自而行,没出五日,这骑乘之术,欧阳宁也就渐渐纯熟,到了一处乡镇又买了一头驴子,二人分别骑乘,这路赶的也就更快了些。
可是顾蓉还是改不了多管闲事的脾气,在济南碰上了几件不平之事,虽然并无后患,终究还是耽搁了十余日的行程。
欧阳宁一来不耐她寻事生非,二来也是生怕遇到厉害对头,这般在江湖上恣意妄为,虽说闯出了些许名头,但焉知不会为人记恨,常言道,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又有道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便是大盗巨奸,也总有落网之时,何况顾蓉这点功夫,又哪里应付得来。
顾蓉见他若有所思,不由得问他在想什么,欧阳宁不想瞒她,旁敲侧击的劝她莫理闲事,顾蓉气往上冲,尽管欧阳宁言语客气,字里行间却在说她顾大小姐是毛贼一类的鬼祟之人,气的她发誓,三天不理欧阳宁,谁再啰嗦不休,便…便,便什么一时想不起来,也就不再说下去了。
哪知第一日上就破了戒,顾蓉遇到了一个菜贩的苦诉,说道眼前这个小子,将自家种的大葱,都坑蒙拐骗了去,可买葱的少年,却说自己付了银子,并没亏待谁了,双方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
欧阳宁眼见此事滑稽,更知顾蓉性子执拗,也就乐见热闹,果然顾蓉非要冒充“青天大老爷”,要将这件棘手的难题,处置得宜,首先就问了卖菜商贩。
菜贩娓娓道来,原来这些大葱,果然便是她家种下的,丈夫招猫逗狗,无所事事,全家上下便靠她一个孤老太婆子,大葱从乡下运到集市,便走了一天一夜,好在数目不大,大葱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事,沿途讨要几根的倒是大有人在,起心抢夺还不至于。
好容易到了镇里集市,已经是子夜时分,菜贩无奈,只好在城门等了半夜,好容易抢了个摊位,便吆喝了起来,这堆大葱约有二百多斤,本打算卖三十文钱一斤,可是当地百姓穷苦,吃不起这么好的大葱,询问价格者有之,掏钱购买的倒是寥寥无几。
眼见日已过午,就只卖了三五斤,迫不得已只好降价销售,从三十文降到了二十五文,偏偏碰上了这个自称旺福楼的伙计,自称后厨用葱量大,要将这一车二百余斤的大葱,尽数收购。
菜贩自是喜不自胜,但谈到价格之时,却犯了难,这伙计非要将葱白和叶子分开购买,还将价格压了又压,按他意思是葱白十文一斤,叶子十文一斤,菜贩犹豫良久,心想自己那个死鬼丈夫指望不上,地里眼见要交租子,迫不得已也只好少赚一些。
这伙计手脚倒也麻利,将葱白和叶子用铡刀,斩为两段,菜贩瞧的奇怪,可始终也没看出什么不对,只是心里想着叶子这么一被剁了下来,用不上半月便会渐渐枯萎,想不到旺福楼用葱如此巨量,那么明儿便再去地里拔些大葱,再来兜售,总好过烂在地里。
她想的甚美,结算时却出了岔子,便算二十文一斤,二百斤只多不少,少说也是四千文钱,也就是四两白银,但结算的时候,伙计只给了她二两银子。
这一下她自然不干了,拉着那小子,非要他重新算账,那伙计来者不拒,将葱将就摆好,葱白十文钱,一百斤就是一两银子,叶子十文钱,一百斤还是一两银子,到最后给她二两银子,有什么不对。
所谓纠纷,便是为此,双方争执不下,谁也不肯退让一步,顾蓉在心中盘算一遍,大葱一分为二,各值十个铜板,一百斤葱白,一百斤叶子,确实是二两银子,可是明明是二百斤的大葱,一斤二十个铜板,又是四两银子才对。
她摸了摸头,眼中露出奇怪之极的神色,不论站在谁的角度来看,都是没丝毫毛病,似乎这二两银子,便如凭空消失一般。
瞥眼见欧阳宁抿嘴微笑,知道他已看出端倪,可是这件事情她不愿求教欧阳宁,更何况有言在先,谁再攀谈便是破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