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宁回到自己房中,望着天上密密麻麻的雪花,将周遭景致都盖住了,心想这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只怕爷爷也没见过这等皑皑白雪,万里冰封的奇景。
可是既然到此,怎么想个法子,找到给顾蓉治病的良药,忽然一拍脑门,暗骂自己蠢材,何不去当地药铺问上一问。
想到此处便戴好衣帽,打听好了位置,便往药铺行去。
此地的药铺却不似大镇一般堂皇,只是一间土坯屋子,烟囱中黑烟缭绕,欧阳宁心中大喜,忙及敲门。
可是里面虽然有人答应,却良久不开门,欧阳宁冻得也是手脚发麻,不由得大是焦急。
待得里面打开门栓,欧阳宁一个箭步就冲了进去,里面那人见他硬闯,一把便往他胸口推来。欧阳宁虽然武功不如何灵光,可毕竟也是练过几个月的,当即反掌格挡,顺势一推,推了那人一个筋斗。
哪知此人坐在地上,竟然大呼强盗,街坊四邻来的好快,将欧阳宁围在垓心,欧阳宁此行乃是求药,并未携带长剑,这时不由得大为窘迫,不知该当推开众人便走,还是与之分个是非。
好在店小二也在人群之中,知道起了误会,忙来解围打圆场,只说是外乡人不懂规矩,并无歹意。
欧阳宁无奈,只好作揖致歉,那药铺中的女子方始作罢,顾蓉早被惊醒,将窗户推开一条缝隙,将前因后果瞧的清清楚楚,见他灰头土脸,笑道:“那家铺子我早就去过了,人家对我说,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连蛤蟆都没有,哪儿来的什么冰蟾。”
欧阳宁顺口问道:“那怎么办?”
顾蓉双手一摊道:“尽人事,听天命咯。”
到了第二日,欧阳宁本想去与顾蓉商量下一步的行止,敲了半晌始终屋内没有声音,他生怕顾蓉出事,稍一用力,那门“呀”的一声开了,原来里面并未上锁,四下一看,哪里有顾蓉的影子,忙问店伙,可见过与自己同行的姑娘。
那账房道:“那个小姑娘一大早就出去了,还拿了店里的好几块木板,不知做些什么。”
欧阳宁大吃一惊,这一夜大雪封门,顾蓉身上有病,这么贸然出去,还不冻死了她,忙也冲出了客栈。
好在大雪已停,家家户户也还并未起床,只一排脚印,自是顾蓉踏出来的,他沿着脚印而行,也不知走了多久,自是进了山里。
山路本就崎岖难行,加上冰雪湿滑,欧阳宁三步一跌,五步一撞,行的也是极为艰难,心中既担心顾蓉身子,又恼她自作主张。
好在雪印儿清晰,倒也不至于失了踪迹,只是大雪虽止,狂风未停,吹得欧阳宁睁不开眼睛,手脚渐渐麻木。
过不多时,脚印忽然消失了,欧阳宁心中焦急,却见身侧就是一个山洞,心想顾蓉必然是捱不过,躲进山洞了,当即跟了进去。
忽然一个声音问道:“是谁?”
欧阳宁一听果然是顾蓉声音,喜道:“是师妹吗?”
顾蓉一听是他当即放下心来,道:“你过来,快给想个法子。”
欧阳宁快步走了进去,见洞中一个好大的火把,火把旁却是一具“尸体”,不禁眉头直皱,他虽不忌讳什么死人晦气,但毕竟不愿多看,不悦道:“咱们快回去吧,这死人没什么好玩的。”
顾蓉道:“谁说他死了,只是冻僵了,你听他还有心跳和呼吸。”
欧阳宁见她一个大姑娘,趴在人家身上听人胸口,实在不成体统,愠道:“他活也好,死也好,咱们是来找药的,旁的事情理他作甚。”
顾蓉没料到他如此说,怒道:“我辈学武所谓何来,要是见死不救,还称什么大侠。”欧阳宁要是放在往常,定然要说:“我本就不想当什么大侠,我只想亲人朋友都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也想让自己平安喜乐,难道就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行吗?”可是顾念顾蓉身上有病,也不好发作,只好默不作声。
顾蓉也觉话说的重了,叹了一口气道:“他还没死,咱们两个架着他烤烤火。”
欧阳宁虽然不愿多管闲事,可是见顾蓉这么搞,显然是将这人身上的寒气逼入五脏六腑,纵然缓了过来,也非受重伤不可,伸手一拦道:“不可,他就是活下来,也是半条命了。”
顾蓉奇道:“那为什么?”
欧阳宁一时也说不明白,只道:“你身上带酒了吗?”
顾蓉点了点头,将腰间酒壶递了给他,顺口问道:“干嘛呀。”
欧阳宁不理她,将一壶烈酒给这人灌了进去。
顾蓉虽见欧阳宁不理她问话,但那冻僵之人面色逐渐红润起来,显然比烤火更见成效,她是好酒之人,自是知道饮酒过后,浑身发热,这才明白原来欧阳宁这小子,倒也并非全无可取之处,竟还知道这个怪方子。
那冻僵之人虽然好转,可是他已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冻了一夜,体力早已耗尽,别说行动,就是说话也是有气没力。
顾蓉听他动了动口唇,似乎是想道谢,忙道:“不用不用。”却见他又缓缓闭上了眼睛,心中一急,右掌按着这人胸口,缓缓运功,将“九阳真气”缓缓的送入这人丹田之中。
欧阳宁一拉她手臂,急道:“使不得,你身上有毒,要是少了内力约束,那如何得了。”
顾蓉微微一笑道:“助人乃快乐之本,还计较什么。”说着便撤了手掌。
她这九阳功用功时日虽短,但细心揣摩,便在吃饭睡觉之中也能勇猛精进,虽然损耗不小,但打坐练气两三日,便能复原。
至于尸蟞之毒,她自问近些时日不会发作,至于将来如何,自不是现下考虑之事了。
那人受了她真气之助,灌注酒力,缓缓便回了神,只是他不胜酒力,一壶烈酒灌了进去,如何会不恍惚,又是呓语又是呕吐,折腾了两个多时辰,这才勉强能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