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薛红影不多时就扶出了一个老翁,有了薛红影相助,顾蓉才稍微轻快了一些,可是两个女孩子面对轮番来敌,还是难以应付。
柯天雷见外孙女已然不敌,顾不得伤重,挥掌便击退二人,他掌力沉雄,若不是身受重伤,这一击二人决计难以逃生,此刻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忙从怀中拿出一物,递给薛红影道:“去青城山找赤霞真人。”
话还没说完,柯天雷已夺过一柄长剑,斜斜的撩了出去,又道:“快走,快走。”
他已在地牢饿了三日,加之年纪已大,早就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就是不去挥剑也已非死不可。
心中实在懊悔不及,自己到了这把年纪,眼见雪山一派要沦为叛徒的地盘,拼了这条老命,也得让孙女逃生。
这一刻他不再是掌门,而是一个老人在为孙女搏命,薛红影泪流满面,可是她也无计可施,顾蓉忙拉着她,依原路下了山。
欧阳宁本在坐立难安,见她俩下来,忙及迎上,见薛红影哭的死去活来,他虽在乡野,却也不是傻子,如此哭泣意味着什么,他是知道的,可他也不知如何安慰,不禁手足无措起来。
薛红影虽在伤心之余,头脑仍颇为冷静,想要报仇雪恨,凭眼下的功夫那是远远不够的,外公让自己上青城派,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当下与欧阳宁,顾蓉道别,孤身往青城山行去。
她是四川本地人,跟着外祖父外出历练过几次,青城山的路是识得的,可是顾蓉却怕她自寻短见,执意要护送到底,后来听闻她去拜师学艺,更是兴高采烈,可是一见薛红影满脸愁苦,也就不敢再叽叽咯咯的啰嗦不休。
欧阳宁听闻有名师在此,也是大喜过望,可是他可没顾蓉那般天真,毕竟高人本领再大,也未必肯教,便是肯教,也未必学得会,就算学得会,也非十天半月能见成效。
想到高人必然课徒极严,要下苦功才能学会一鳞半爪,不免郁郁不乐。
顾蓉见他若有所思,还以为他高兴的过了头,说道宝剑是她弄丢的,两个人一块用功,便是多了一倍指望。
薛红影毕竟还是小孩心性,忍不住好奇问起此事原委,顾蓉胸无城府,将自己的胡闹任性,还有家中的变故,一股脑的说了个遍。
她二人遭遇相似,颇为惺惺相惜,行事方式却截然不同,顾蓉大大咧咧并未放在心上,薛红影却满心愤懑,二人路上越谈越是投机,到得后来竟然撮土为香,义结金兰。
照顾蓉的意思,也要将欧阳宁结拜在内,当她二人的大哥。可欧阳宁自忖本事比她们差了一大截,万一遇到事情,反要她们出手救援,这个脸面可就丢的大了,因此说什么也不肯。
有薛红影领路,青城山几日便到,按照江湖规矩,若是拜山自是要先写名帖,好在三人诚心拜师,又非同道拜谒,加之不懂武林规矩,就这么横冲直撞的上了山,好在青城山地域广阔,三人年纪又小,便是碰到有人把守,也被当做了游山之客。
忽然山腰间,一个尖锐的声音道:“不成,这掌门之位,决不能落到那牛鼻子手中。”
另一个嘶哑的声音道:“师伯放心,师父那边我都安排好了,到时候让他见阎王。”
“见阎王”这三个字,他说的加倍响亮,显然对他师父极为怨毒,至于何以如此,凭他二人对答之言,尚且不能定论。
可是这等机密何等要紧,自是谨慎异常,顾蓉和薛红影在前面走,她们呼吸粗重,立时便被发觉,随手被制服在地。
欧阳宁见事极快,听到密谋之时他已隐隐察觉危险,可是他一直堕在后面,提醒顾薛二人是来不及了,只能一骨碌翻进了旁边的灌木丛中。
灌木丛中尚有光亮,欧阳宁往外面一瞧,见走出来的是两个道人,一个身穿黄色道袍也只五十多岁年纪,神态儒雅,眼神却颇狠厉,另一个却是跟自己年纪相仿,穿的是淡绿色的道袍,神色却甚是惊恐。
只因有了顾忌,语气虽然严厉,声音却是故意压低了的,欧阳宁离得较远,已然听不清楚,似乎是在盘问顾蓉,到底受了何人指使窥伺。
欧阳宁心急火燎,却又无计可施。他自知自己这点微末道行,贸然冲出去救人,只不过是白饶上自己罢了。
想起爷爷平日教诲,渐渐冷静下来,为今之计,只有继续蛰伏,想方设法去报信,这或许还有指望救出人来。
可是他这么一分心,那两名道人早就不见了,顾蓉和薛红影也不见了,他倒并不惊慌,毕竟他见惯了真正的高手的身法轻功。
记得自己八九岁时,伏在爷爷背上,纵使是上山的路,也是一晃而过,虽不能说瞬息千里,但一呼一吸间,一二里路却并不为难。
想到爷爷,心中一暖,却更为懊悔了,毕竟自己跟这么一个大高手朝夕相处了十余年,连一成本事都没能学会,不然今日之事,还不是想救人就救人,想拿人就拿人,怎会落到如此进退两难的地步。
其实他平时不肯用功,想的都是用不上,等到真用上本事的时候,却又怪自己贪闲爱懒,如此心思,如何有所成就,这一刻,他才真的力图改变,但愿一切还不会太晚。
以他眼下的能力,报信是唯一的路子了,可此事却不易办,他一路上山,见到绿衣道服弟子原不在少,总不能见人就说及此事。
况且他一无证据,二来又与青城一派毫无瓜葛,三来事情原委连他自己也没搞明白。
最关键的是,这黄道袍的道人既敢发难,必然万事准备妥帖,绝非贸然行事,焉知同谋者是谁,一旦事情还没揭露,反而糟了毒手,那可呜呼哀哉了。
想到此处不禁打了个突,心中有个声音似乎一直在劝他不必理会此事:要不是顾蓉,爷爷的宝剑也不会丢,要不是顾蓉,爷爷的骨灰也不会洒,她是自己命里的克星,理她死活作甚,至于薛红影更是陌路人一般,为她拼命值得吗?